顧珩煥在停車場倒車，單手打著方向盤，車還沒熄火停穩呢，梁傾慕就解開安全帶，作勢要下車。顧珩煥眉頭蹙了起來，語氣抬高：“你給我等會兒。”
她依舊愣是沒出聲。
在醫院大廳裡時，梁傾慕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愣愣地看著顧珩煥排隊給自己掛號的背影。
他永遠都是做的比說的多。梁傾慕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挺拔的身影在眾人中格外顯眼，可梁傾慕一想起昨晚，心裡的憤怒和嫉妒就漫天湧來。是她要的太多嗎？他做的這些事看起來或許不算什麼，可還是引起了梁傾慕的貪心。
她低著頭，心裡像是被螞蟻噬咬般得難受。
顧珩煥，你是怎麼做到的？為我做著一切，甘之如飴的樣子，轉身卻又能誘惑別的女人，臉不紅心不跳，曖昧得遊刃有餘，連我都忍不住想拍手稱讚。
可縱使心裡有千般埋怨，梁傾慕卻依舊選擇沉默。她默默地握起口袋中的手指，指甲掐出來的疼痛也不自知。
顧珩煥掛完號拿著病歷本轉身，就看見梁傾慕在大廳中央無助地站著。這些天來他很少看見她這種表情，那種沒有生機靈魂抽離的表情。她穿著藍白格子的英倫短款呢大衣，圍著厚圍巾踩著工裝靴，要是忽略她的表情，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大學生。
顧珩煥還是心軟了。他遲疑了一下，向她走去。他摟過她，打斷她的怔忡：“走吧。”
梁傾慕這次到沒有掙脫，順著顧珩煥帶的方向走。電梯前站了太多人，梁傾慕拉了拉顧珩煥的衣袖，輕聲說：“走樓梯吧。”
顧珩煥簡單地應了聲，然後牽起她走了樓梯。
梁傾慕和顧珩煥坐在候診室裡排隊。好不容易輪到，梁傾慕站在門口有些遲疑。顧珩煥站在她身後，低聲問：“怎麼了？”
梁傾慕還沒開口，周聿一抬頭便看見了她。
“傾慕？你不是跟我約的下週四嗎？怎麼今天來了？”
梁傾慕笑笑：“他今天有空，就被拉來了。”
顧珩煥一聽周聿的話，臉色就陰沉了。合著她打算自己一個人上醫院？
周聿看了一眼他倆的狀態，心下有過幾分了然。他讓梁傾慕坐下，問：“中午吃飯了嗎？”
“沒。”
“早飯吃的什麼？”
“幾口粥。”
“那就先做個胃鏡吧。這幾天她胃有痛過嗎？”周聿這句話顯然是對著顧珩煥問的。
顧珩煥一時間答不上來。
他這周有幾天很晚才到家。不過馮姨有做飯，應該問題不大。他頓了一下：“應該…沒有。”
梁傾慕故作輕鬆地問周聿：“這問題不是應該問我嗎。”
“我怕你不跟我說實話。”周聿看著梁傾慕笑著說。
顧珩煥突然心裡不舒服起來。看著梁傾慕神色自若地跟別人調笑，他本就不爽的心情變得更加不爽了。
周聿拿過桌邊的單子，問：“要打麻醉嗎？”
“當然。”
“不用。”
幾乎異口同聲。周聿停下筆，看著他倆。
梁傾慕掃了一眼顧珩煥，他貌似臉色不好。
“不用麻醉，我受得住。”清淡的口氣，更加助長了顧珩煥心裡的火苗。
“我說用就用。”強硬的口氣，沒得商量。
周聿有些尷尬，很明顯兩人吵架了，跟上次的見面相比明顯多了一層隔膜。
見梁傾慕沒吭聲，周聿在單子上寫上了無痛胃鏡四個字，然後遞給顧珩煥，說：“先繳費吧，然後帶她上四樓做。”
顧珩煥一把扯過單子，冷冷地掃了一眼她，然後出門繳費去了。
“吵架了？”周聿的表情有些興致盎然。
她扯出一個極淡的笑：“也不算。”
“噢，那就是鬧彆扭了？冷戰？”
梁傾慕緩緩地點了點頭：“我自以為我瞭解他。”
周聿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說：“不管如何，任何問題都不要去冷處理。哪怕跟他吵架也好。有些事情，你越忍焦點就越模糊，不會化解任何問題，反而徒增陌生。久而久之，積壓得越久，爆發得就越厲害。”
“我也很想，理直氣壯地去質問，去跟他鬧。可是後來轉念一想，我好像沒什麼資格。”
“啊？”周聿顯然不懂。
“吵架是在乎的表現。”梁傾慕有些自言自語的感覺，“而那恰恰是我最不想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