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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端午有點不習慣這樣親近的動作,雖然翟洛亦是為了保護她。
“這是殿下的命令。”
“哦。”果真是他。一日一夜未歸營,他會怎樣對待自己?端午不禁猜測,只要不傷害秋姐,其他的折磨、凌虐,她想她都可以承擔下來。
馬蹄鏗然,端午垂下眉頭,安靜道,“翟洛,放我下來。”
手臂有剎那的僵硬,瞬間緊勒韁繩,奔騰的駿馬高揚頭顱盡情嘶鳴,然後穩穩停下。翟洛懷抱空空,他看著馬下的女子,面無表情。
身後的隊伍亦停下腳步來,詫異的看著站在地上的女子。那雙上揚狐眼真是漂亮!但他們亦不敢多看一眼,數個時辰前他們的身家性命還維繫在這個女子手中。
司空凌所在的羽蓋車亦停下來,他撩開簾子,微眯細眼,隱約可見其憤怒,“何事停下?”
高貴淡漠語氣唯司空凌所有,端午不自覺的轉過身看著馬車,對視上司空凌的那雙漆黑星眸,“我想自己走。”
“呵,”一聲嘲諷,“翟洛,拿繩子來。”司空凌凜冽的眼神肆意打量端午,憤怒愈加明顯。
“是。”翟洛輕巧下馬,解下隨身佩戴的刃劍,割斷勒馬的韁繩,恭敬上前到司空凌的馬車前。殿下的吩咐他從來都執行不誤,雖不明殿下要繩子何意。士兵衙役們收斂不住好奇的意味,悄悄打量殿下與那個叫端午的女子。
“將她綁在馬車後,讓她自己走!”司空凌眸中閃過一絲殘暴,甩手合上窗簾,再未看端午一眼。
“是。”翟洛抬眼瞥一眼端午,見她極力隱忍懼意,他沒有多餘的話語,將繩子綁牢於她的細腕和馬車後端。
………【求情】………
端午親眼看著自己的手腕被繫上韁繩,呆愣得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馬車猝然前行她被拉扯得險些摔倒,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機械快步移動雙腿。幸虧他們的度並不是太快,端午小跑還能追得上馬車,也不至於被拖著跑。
“怎麼這麼慢?忘了本殿下要趕回軍營嗎?”
司空凌霸道的置疑著,縣令衙役士兵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揮動了馬鞭。
端午不自覺的微蹙了眉頭,一陣小跑後,她竟感覺有些虛弱無力,頭暈目眩,如同當初走不出樹林的茫然無助感。一個猛勁緊咬下唇,是她自己提出來要自己走的,她要堅持到底……絕不能輕易認輸!
踢踏馬蹄之聲震耳聵,才奔跑片刻端午就隱約有支撐不住的感覺,雙腿麻木到極致。跑不上來的時候韁繩便拖著她的手腕,火辣辣的疼刺激著她的神經,她只得再次使勁緊咬牙關,茫然加地移動雙腿。可是支撐不了多久,便又喘不過氣似要暈厥一般,緩緩放慢腳步,手腕處的韁繩慢慢染上斑斑紅色血跡……如此反覆幾次,端午有些心力憔悴,她不知道她還堅持多久?現在還未走出深山,還沒有到達晉城,遑論軍營……
“端午,端午,你要堅持下去!”不知何時,百強竟也已下馬,同端午一起奔跑在司空凌的馬車之後。
端午強撐眼皮,努力朝百強感激地點點頭,用舌頭舔舔乾燥的嘴唇,口中血腥味瀰漫,終是什麼話都沒說,馬不停蹄,自顧地奔跑。
百強心疼地看著端午,她面色慘白異常,狐眼渙散毫無光澤,那襲淡藍色輕紗汙跡斑斑,被捆牢的皓腕血肉模糊……一個踉蹌,許是踢到石塊了,端午身體猛然向前栽去!
“小心!”百強疾呼,伸手欲抓住端午前傾的身子,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端午的頭撞上殿下的馬車。
“嘭——”一聲巨響,轟炸得百強心中難受的要命。他不能這樣看著她受苦,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疼。累。端午身體傳來這樣的感覺,她好想停下來,好好休息一番。就這樣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也不用擔心該怎樣面對司空凌的懲罰……
百強立即上前扶住即將癱倒的端午,方眼中痛苦難耐,“殿下,卑職求你,求你放過端午吧!”百強顧不得那麼多,大聲對馬車內的司空凌求情道。他不希望端午有事,他害怕再也看不到暴雨中那個遺世獨立而蕭然落寞的背影,他害怕那清澈明亮而淡漠寂靜的狐眼黯淡無光,他真的莫名的害怕……
“停。”
一個簡單的字,前行的衙役士兵立即勒緊韁繩,大氣不敢出的端坐馬上,隨時等待殿下的下個命令。
馬車內的司空凌亦感受到端午碰撞到馬車了,笑意直達眼底,嘴角浮起一抹燦爛光華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