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瀕臨死亡的人,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娘,娘……”滄闌低低地呼喚,“你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說著,不知不覺,他竟趴在床上睡過去。
待滄闌醒來,已經大色大亮,大太太還在睡,他略略看了下大太太,心急火燎地跳起來,匆匆趕往火車站。昨日他就得到訊息,說是奉軍少帥張學良今天抵滬,他將以報社記者的身份前去火車站採訪。
慘案生以來,少帥張學良竭力督促北京政府迅出面交涉,又再三懇求父親張作霖,準允他帶兵南下,調處慘案。六月四日,少帥出《致上海五愛國學生電》,全文登載在《大公報》,他讀後不禁熱血沸騰。他原以為,張學良一介軍閥之子,本是國家戰亂的禍之一,卻不想有如此愛國之心。這些日子,他一想到少帥在電文中所言——痛我學子,竟被摧殘,莽莽神州,天道何在?積弱之國,現象如斯,凡我國民,宜知奮勉——便想盡快一睹少帥的風采。
滄闌趕到火車站時,車站早已經圍滿了迎接少帥的人。政要名流,學生以及工人代表,擠滿了站臺,都探著頭看少帥專車到來的方向。滄闌勉強擠了一個還算靠前的位置,耐心等候少帥到來。上午九時,在雄壯的軍樂聲中,少帥的專列緩緩駛進車站,不一會兒,滄闌就見到一個器宇軒昂的人走下列車。他身著筆挺的軍裝,佩著中將軍銜,所到之處,群眾都以最熱烈的掌聲表示歡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net,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
………【第二回 瀕死留哀鳴 孑身北上 流離逢親人 決然南下(三)】………
你……”滄闌說不出話來,眼睛裡閃動著憤怒的火焰
大太太閉了眼,心靜如水。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現在把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感覺好了很多。也許滄闌會更加恨她,但至少,她的內心獲得了從未曾有過的安寧。
“娘,你睡吧,明早我去給你買粥。”滄闌的語調平緩。大太太訝異地睜眼看向滄闌,他神色平和,眼中的憤怒已然消逝。大太太胸中一怮,驀地轉身,背對著滄闌,不敢再看他的臉。滄闌幫大太太蓋好被子,心底源源不斷滑過沉重的悲涼。事到如今,縱使她做了再多的錯事,面對著病危的她,他再也提不起恨。
滄闌握住大太太枯枝似的手,靜靜地坐在床邊,任由悲涼將自己淹沒。
天亮的時候,滄闌放開大太太的手,出門叫來醫生,悄聲道:“醫生,我娘去世了。”醫生趕緊俯身檢查,片刻之後宣佈道:“不錯,病人已經死去兩個小時以上。”滄闌嘴角牽動,淡淡一笑:“醫生,我想把我娘接回去。”醫生點頭道:“你想什麼時候接走,都可以。”
滄闌立即背起大太太,慢慢地向醫院外走去。夜裡,他感覺到大太太的手逐漸變涼,伸手一探,大太太已沒了呼吸。他的心咯噔一跳,停了半拍,一直纏繞著他的悲涼竟突然淡去。
大太太的身體冰涼,貼在滄闌的背心,一如此時陰雨綿綿的天空,寒可沁骨。滄闌在雨中瑟縮一下,看了看跟在身旁的黃包車,微微搖頭,繼續在細雨中前行。
密密的雨幕,煙水般朦朧,一聲清曼的低吟,隨著迷濛的水汽散開:“滿目瘡痍家何在,不知人間幾芳菲。”
滄闌很快辦好了大太太的身後事,將她與紀老爺子合葬,又趕著拍了一封電報給滄芸,讓她別急著動身到上海,等著他過去北京。他向鮑威爾先生請了假,買了火車票北上,按照地址找到滄芸的住所。
敲了很久門,沒人應,滄闌轉頭四處看了看,衚衕裡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他站著等了一會兒,後來索性坐在門口的石階,從行李中摸出一本書看起來。
不一會兒,衚衕口傳來清脆的腳踏車鈴聲,滄闌抬眼一看,只見一個年輕人騎著車,從衚衕那邊飛快駛來。滄闌對著那人笑笑,又埋下頭繼續看書。“範太太和全嫂都出門了。”那人自動停在滄闌面前,熱心地向他說明,“今早她們出去的時候,我碰上了,她們說很久沒有去逛逛,要到大街上溜達一圈,看天色,還要一些時候才會回來。”
滄闌合上:“真謝謝你。”那人道:“我叫何不凡。燕京大學地學生。就住在裡面。不如你跟著我到家裡坐坐。也好過在這裡吹冷風。”滄闌略微遲疑。道:“我還是在這裡多等一會好了。”何不凡聽滄闌這樣說。乾脆架好車。走到他面前:“算賞我個面子。我這樣親自到你面前請你。你也不肯答應?”
滄闌只得答應。跟著何不凡到了他家。一路過去。何不凡已經將他地來歷說了一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