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在心底的那股喜悅,她是喜歡滄闌的,也許只是因為清楚得不到,才放開了手。那麼,其實那洋人說的那些話,也沒什麼不對,她也許不僅僅只是想和滄闌玩笑。言吟使勁搖搖頭,又跺跺腳,擺脫腦中古怪的想法,迅道:“早該告訴你,從我知道你和你妻子的事,就決定讓哥哥別再和你們家談親事。”
滄闌大喜之後又大惑不解,既然言吟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為何還任由言喻跟大太太商談婚事?彷彿是看出了滄闌的疑惑,言吟抱歉道:“上一次不是商量一個定親的時間麼,我想著時間過了,你家和哥哥又都不曾提起,還以為就這麼算了,哪裡知道哥哥會在今天重提舊事。”不忍見到滄闌失望,言吟立即又補上一句:“別擔心,我回去就和哥哥說,明天保證不上你家商量訂婚的日子。”滄闌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誠摯道:“言小姐,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你這番相助的情意。日後定當報答。”
“又不是多大的事,何必說得那樣嚴重。”言吟輕描淡寫帶過去。舞曲音樂適時響起,滄闌略一彎腰,邀請言吟:“言小姐,請允許我再邀請你跳一支舞。”言吟伸出手。輕輕擱在滄闌地掌心。踩著舞步一旋,裙裾飛揚地步入舞池。
滄彥和蘇琳娜也還在跳舞。蘇琳娜興致高昂,一直在說著什麼。而滄彥明顯心神不屬,不知在想什麼。
不大一會兒,別的樂器漸漸停了,只剩下一支薩克斯奏出深沉而輕柔的曲調,周圍喧囂的人聲突然就沉靜了。只有那曲子在不斷迴旋,憂傷止不住地襲來。言吟的目光掃過那吹薩克斯地人,竟是方才惹她生氣地洋人在演奏。而這時,那人剛好抬起頭,那雙淺碧彷彿映著一泓水波的眼睛,正對上了言吟愕然地雙眼。一瞬間的目光交匯,讓言吟慌忙把視線移到別處,臉頰又燒紅了。
滄堇點了一支菸,穿過繚繞地煙霧看那些跳舞的人。心底湧起一絲悵惘。他一向遊戲人間。對人不輕易放感情,晴眉之於他。也僅僅是他的妻子,他有責任照顧她而已。而這種責任,也在知道晴眉殺了妤好之後消失殆盡。可在教堂外一起合影時,晴眉在那一刻的表情,讓他的心若有所失。在他地印象中,晴眉是光彩照人的,不可能有那樣憂愁無奈的笑,可她就是那樣對他笑了。滄堇不由得在人群中搜尋晴眉的身影,想要看她此時的表情,是不是還和那時一樣。
晴眉正向著滄堇走來,一張臉竟看不出表情。她在滄堇身邊站定,用很篤定的語氣說:“紀滄堇,總有一天,我要你求著我回去。”滄堇微微一驚,心底升起一些模糊的預感,晴眉要做一件大事,而這件事的後果誰也不能預料。晴眉轉身欲走,忽又停住,卻並不回頭,平靜道:“在你看來,我是個壞事做盡的女人,我也確實使了些手段,做下不能見光地事,但我要告訴你,姜妤好不是我殺地,我也從未想過要殺她。我說給你聽,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絕不擔這殺人地罪名。”
滄堇的心像被針狠狠刺了一下,麻麻地痛,竟說不出對晴眉是什麼感情了。明明已是沒有責任,只有怨恨,卻偏偏生出了不該有的憐惜,讓他忍不住想相信晴眉的話。然而,妤好若不是她為絕後患殺的,又會有誰無緣無故去殺一個賣花的貧窮女子?就算是妤好曾經做過舞女,但她做的時間並不長就遇到了他,交往的圈子不廣,不可能得罪什麼人,讓他們時隔多年再來報復……滄堇腦中閃過各種可能,卻又被他推翻,到最後,他索性什麼也不想了,任由薩克斯的音調,靜靜地滑過心底。
曾家二少爺的婚禮,轟動了上海,第二天便成為了大小報紙最搶手的新聞,直到一個禮拜以後才慢慢淡下去。與此同時,紀家傳出的一件大事,也佔據了那些報紙的頭條。婚禮次日,大太太早早讓滄闌去碼頭等候蘇琳娜,說是蘇琳娜跟她說好了,上午會來商談運輸事宜。這些日子,一直是滄闌在打理著碼頭的生意,這件事雖然重要,也能放心地交給滄闌。蘇琳娜嚴守信諾,按時到了碼頭,與滄闌商議,說過幾天把貨物送到碼頭倉庫,只等著紀家最大的一艘德國產貨輪“乘風號”回來,就裝箱駛向英國。
蘇琳娜爽脆利落,直接開出了很高的價格,但也附帶了兩個條件:一是不能問運送的貨物是什麼,但她可以保證不是非法物品;二是若損壞損毀物品,得按照貨物總價的十倍賠償。滄闌有些拿不定主意,那批貨物總價值二十萬元,十倍就是二百萬,萬一有個閃失,紀家就得傾家蕩產。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簽字,門外有人通報,說是報社的記者來了,要採訪英國大使千金與紀家的第二次合作。
滄闌猜想,這些記者肯定是在昨天的婚禮上探到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