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地打量著我。
我!的!天!
老天作證,這輩子,我從來沒吻過一個男孩,卻無數次地設想過我的初吻,它最好在我減肥十五斤之後才發生,它最好發生在一個黃昏,我想象著一箇中年男人,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茶葉香……可是現在,它就這樣輕易地被一個小流氓猝不及防地搶走了!
我憤怒地揉著嘴唇,眼淚已經在眼睛裡發燙,周楚暮還在不知死活地看著我,我真想跟他同歸於盡!
挽救了他和我生命的是一輛49路公共汽車,那輛車像一隻疲倦的樹獺一樣緩緩挪過來,上面一如往常地塞滿了買菜回家的大爺大媽,提醒此刻,如果在公車站我跟一個小流氓繼續糾纏不清下去,該是多麼地狼狽與不堪。
我跳上那輛車,倉皇逃跑了。
回到家裡,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洗臉。
打了一盆微燙的水,用我洗得乾乾淨淨的Miy毛巾,蘸了我新買的不算昂貴的潔面乳,一遍遍地擦過自己的臉。
尤其是,左邊,偏上,一點點的,嘴唇。
但我知道,永遠也洗不乾淨了,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我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覺得一塊大石頭堵在胸口,悶悶地難受。我多麼希望那一切是一場夢,就好像在一場特別不愉快的夢裡,當你忽然明白這只是夢,就會放任一切進行而如釋重負,但現在,不是,就算我萬分努力說服自己,也不是。
最難受的還不是這種又髒又慌亂的感覺,而是,這種感覺,我甚至不能對任何人說。為此,我感到一些些作嘔——天知道,暑假裡我一邊吃零食一邊看的那些韓劇裡發生的任何撞吻事件後,女主角感到噁心的表情都讓我忍不住狠狠的咒罵一句:“矯情!”
果然報應來了。
如果對林枳說?我荒誕的想到,如果她為了報復我而去吻林庚……
對羅梅梅?不如直接叫我去死。
對莊悄悄?我還不如到校廣播站廣播去。
我握著我的手機,按下一個一個的號碼,又一個一個地刪去。當我忽然鬼使神差地按下“撥打”鍵,卻發現,我撥通的,居然是林庚的號碼。
原來,我最想和他說,不是嗎?
我強壓著自己按掉電話的衝動,把電話摁在耳旁,手一直在微微地抖。他的電話沒有彩鈴,單調的嘟嘟聲每響一下,我的心就咚地敲一下鼓,我該對他說什麼?難道直接問他,如果一個女孩子的初吻在毫不知情毫不情願的情況下被人偷去,她還是不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
就在我決心放棄的時候,林庚居然接起了電話!
“喂?”他用溫和的聲音問,“哪位?”
他沒有存我號碼。雖然,我已經發簡訊給他,告訴他過不止三次。
就像,他去外地培訓,我給他的簡訊,他一條都不回。
田丁丁在他的世界裡,其實是不存在的。這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不是嗎?
我發誓,我沒有失落,沒有沮喪。只是我的心,像忽然被人狠狠噴上了一層乾冰,忽然間,傾訴一切的勇氣就這樣被死死凍住了,動彈不得。
“哪一位?”林庚又問了一遍,聲音是那麼好聽。即使對一個不存在的人,他都是這麼好耐心,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
哪一位?
我們是永遠的陌生人,不是嗎?真讓人傷心,傷心欲絕!
我結束通話了電話。
十分鐘後,羅梅梅的電話打進來,問我是否到家。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在電話那頭有點歉疚地說:“到了就好。我今天不能回來,明天也懸。你還有錢嗎?自己叫外賣吧,等我回來給你燒點好吃的補一補。”
“有錢,”我硬著頭皮說,“你忙工作吧,別擔心我。”
其實平常羅梅梅不回家對我並不是什麼問題,自從她做上保險這一行,我已經習慣獨自一人吃外賣的生活。
唯一的問題在於,目前處於負資產狀態的我,怎麼還能做叫外賣這種奢侈的事呢?
我在冰箱裡翻翻找找,只找到幾個雞蛋和一隻蔫了的菜心,和剩飯一起下進鍋裡。為了彌補我一星期吃水煮茄子的艱辛,我在飯裡倒了很多花生油,還加了一勺老乾媽的豆豉,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我面對著一大鍋慘不忍睹的糊糊,不想吃,可還是必須把它們吃下去。
我家的餐廳裡,有一面大鏡子。多年以前,當在客廳裡安一面鏡子成為時髦的時候,羅梅梅也想盡辦法搬回家一面,可是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