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認同和情感上。
“好熱,進去吹冷氣吧。”
思年捻熄香菸,跑進屋子裡開冷氣,李沐跟著進來,她看見後櫃上放著半瓶威士忌,要求喝一點。
“又抽菸又喝酒,形象不太好吧。”李沐皺起眉頭。
“反正我又不要嫁給你,不用那麼小氣。”思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笑笑,比起那些矯揉造作的千金小姐,不顧形象的她可愛多了,拿出冰塊和杯於,叔侄兩人難得心平氣和的聊天。
“真的不打算讀研究所了?”李沐問。
“也不是不想,但與其在內地讀研究所,我更想出外,遠離這些是非恩怨。我不想再浪費生命在爭吵上面了,好累。”在酒精的催化下,她放鬆心防說出心底的話。
李沐明白,與其留在這裡繼續過著雙面生活,不如到外國重新開始,他鼓勵她告訴表哥、表嫂,他們應該會支援她的決定,但她卻搖頭,因謝長風整年在大陸做生意,於婉柔什麼也不敢說,謝玉棋夫妻是不會答應的。
“我也不是真的一無所有,我媽留了一間公寓給我,雖然沒有你們的棒,但好歹也值個一、兩百萬。一方面是房子不是三天、兩天就賣得掉,再一年就畢業了,我捨不得休學,也捨不得那些好同學;另一方面是我捨不得賣那房子,想多留一陣子也好。”她傷感的說。
李沐這才驚覺她的母親不在了,她是用怎樣的心情搬進謝家?年紀輕輕的她經歷那麼多的人情冷暖,難怪她老是嘲笑他是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大少爺。
思年不想再談下去,故轉移話題,“喂,你命中欠水、欠術嗎?不然怎麼會取個‘沐’浴的沐當名字,真好笑。”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一樣的東西,不同等級的人就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思年,我看你的層級不過爾爾。”李沐把她譏笑自己的話原封不動的回敬。
思年大笑不已。
“冰之溫潤,木之敦厚。很有學問,也很美的,不會比你那個‘一弦一柱思華年’差。”李沐驕傲的說。
“失敬失敬。”她笑了好久才停下來。“聽說姨丈公是律師,你們家怎麼沒一個孩子當律師繼承衣缽?”
李沐開始說起當初大哥不肯讀法律系,硬是要學設計,父親堅決反對,父子差點翻臉,最後還是靠母親出面護航,大哥才得償所願。接著說起母親的開通,只要不是壞事,她都順著孩子,只要是母親贊成的,父親也不會斷然反對,所以從小家中的孩子都很自由。
思年羨慕起他們家的孩子,對小姨婆的印象本來就不錯,現在更好了。“聽說你還有個姐姐,現在在做什麼?”
“嫁給阿度仔,現在住在英國倫敦,養番仔。”
“那你呢?怎麼沒當律師?”
李沐哈哈大笑,“因為我成績爛,考不上法律系,勉強混到大學畢業,當完兵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好,就到大哥的公司幫忙。”
“那你真正想做的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李沐想了一下,他好像沒有特別的嗜好,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
思年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一隻、一隻數著,“不必賺錢,家裡多得是;不必泡妞,老婆人選排隊等你挑;不必找工作,跟著大哥混就行了;連將來結婚的房子父母也幫你準備好了,人生的一切別人都替你安排好了,難道你都沒意見嗎?難道這就是你所要的嗎?”
“誰說我沒有意見?我意見可多了!”他不高興的猛灌一大口酒。
“是嗎?說來聽聽。”
他全身冒出薄汗,的確如她所說,自己的一生差不多都被安排好了,如果再不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話,恐怕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一生。想到這裡,李沐感到害怕和心虛。
“說不出來了吧。”思年醉眼迷濛的看著他,手中杯子輕晃,冰塊碰撞發出輕脆的聲響。
“那你呢?你想做什麼?”他不服氣的反問,不相信她能說出什麼道理。
“我想做翻譯,中翻英、英翻中都好,文學和語言我都喜歡。哪天我想開了,賣了房子出外去讀書,讓你們都找不到。”思年昂起下巴自信滿滿的說。
“是嗎?連你都想好了,看樣子,我不認真都不行。”他洩氣的說。微醺的李沐伸手摟摟她的肩膀,感慨萬千,“到時候別忘了寫信給我,我會想你這個野丫頭的。”
“好哇,一定要想我喔。”她將頭靠在他肩上,半醉的一笑,“其實你的人還不錯嘛,為什麼以前那麼討厭你呢?嗯,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