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因為迎春不答應裝病,見了迎春,眼光毒蛇吐信一般陰冷。
迎春有賈母護著,倒是不怕王氏,卻是因為選秀日近,心情越來越緊張,難以入眠,必須一遍又一遍祈禱:大姐你如願封妃吧,然後,您拉扯拉扯小妹,給小妹指個靠譜人家吧,只要不餓死就好了。
迎春也知道如此沒有幫助,不過藉此催眠自己。
令迎春意外的是,鳳姐並未因為迎春幾次掛落冷落她,反是時常命人送來新奇玩意兒吃食給迎春。
這一日,鳳姐又命平兒來送吃食,平兒笑盈盈的安放碗碟,一邊喜滋滋告訴迎春:“二爺來信了,特特提點奶奶好生看顧姑娘呢。”
迎春聞言精神心頭一震,驀地想起林妹妹,因問:“你們奶奶一直跟二哥通訊麼?”
平平兒抿嘴直樂:“瞧姑娘這話,二爺一走幾年,夫妻間豈有不通訊兒呢……哦,二爺信上說了,林姑娘雖然傷心得很,人卻無礙,叫姑娘安心。”
安心?如何安心呢?曹穎一貫最憎恨就是賈璉這廝,得了林姑父託孤,拿人錢財卻不與人消災,若非賈璉毫不作為,林妹妹也不會家財被蠶食殆盡,慘遭逼迫而死!
賈璉鳳姐沒兒子,未必不是天理迴圈。
迎春卻起了身:“走,瞧瞧你們奶奶去!”
迎春言罷劈腳走了。
第14章 當頭棒喝
迎春去勢如風,瞬間轉上游廊。
迎春最近似乎開了心智,每有殺招,平兒不敢小覷,慌得食盒也不要了,只顧來追迎春:“姑娘莫要著急,奶奶這會子只怕尚在議事廳呢!”
迎春頓住腳步,皺皺眉頭:“這樣,那我就不去了,煩你告訴鳳姐姐,說我尋她,得空來一趟葳蕤軒,就說事關大房,性命攸關!”
平兒面色一變,細瞧迎春不似作偽,微微一笑:“瞧姑娘這急脾氣,既是姑娘有話,奶奶縱有天大事情,也該放下呢!”
言罷,平兒靠近迎春,輕聲道:“實話告訴姑娘,奶奶在家裡,只是,二太太天天逼著咱們奶奶呢。”
平兒說的隱晦,迎春一聽便知鳳姐自然躲避王氏。
看來自己不蠢死,王氏賊心不會死!
平兒肯說實話,大約她主子實在厭煩王氏了。
看來鳳姐跟王氏也並非表面那般貼心貼意,如此,自己倒是可以善加利用,一旦逮住機會,扶持鳳姐,徹底擱置王氏。
榮府或許逃出一劫也未可知!
平兒既然把鳳姐跟王氏不合訊息暗示給自己,想來鳳姐做事並不避諱平兒。反之,平兒的話很可能可以影響鳳姐心意。
平兒,平兒,或許關鍵時刻,此丫真能平事兒呢!
好白菜招豬拱,賈璉這個二世祖到是睡了兩個聰明女人!
迎春眼眸一閃,笑道:“我二哥哥好福氣!”
平兒把臉一紅:“姑娘這話怪蹊蹺,二爺是侯門公子,富貴至極,當然有福氣!”
“是嗎?”迎春一笑。
平兒抿嘴低頭,連耳根也紅了!
少時,迎春已經到了鳳姐屋裡,平兒親手打起簾子:“奶奶,二姑娘來了!”
言罷,不等鳳姐出聲,徑直把迎春往內讓:“二姑娘快請!”
這邊鳳姐正歪著想心思,這些日子賈璉不在,她心裡怪沒意思,兼之王氏隔三差五催促,她心裡厭煩得緊,發完對牌,便縮在房裡發愣,百無聊賴直犯困,正要迷瞪一會兒,卻聽迎春來,忙著整理衣衫迎了出來:“喲,二妹妹,這可真是稀客!”
鳳姐拉住了迎春還在往後瞄,因為三春一貫都是焦不離孟。
迎春卻對平兒一笑:“麻煩平兒姑娘出去看著些。”
平兒知道迎春必有要緊話要說,遂一福身去了。
見此陣仗,鳳姐面色凝重起來,不知道迎春會說出什麼話來。嘴裡卻忙忙招呼迎春上炕就坐。
迎春便扶著炕桌跟鳳姐坐個對面,盯著鳳姐半晌,就在鳳姐以為自己妝容是否不妥之時,迎春方道:“張金哥,鳳姐姐認識麼?”
鳳姐立時變了臉色,少頃,決絕否認:“張金哥是誰,我怎麼認識呢?我該認識麼?”
迎春暗哂,鴨子死了嘴到硬:“罷了,不認得就不認得吧,不過,我聽說咱們家清客相公詹光認得呢,說是前些日子寫了封信箋,似乎特特提到這個張金哥!”
鳳姐聞此言,頓時心驚肉跳,張金哥會死她也沒想到。不過誰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