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害於他?”
長恭默默看著他,覺得心血沸騰得似乎化成了濁氣,在胸口橫衝直撞想要撕裂血肉,卻又好似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長恭,說了這麼多,我只想問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他牢牢盯著她,那雙眼角帶傷的茶色雙瞳,失去了往日那炫目的色彩而被憂傷所隱蓋,“你若是不信我,就去殺了和士開吧。”
長恭的臉色漸漸發白,她的眸子慢慢放大,心裡好像有什麼感情在崩潰,然後她的嘴角微微一動,面無表情道,“臣怎麼敢不信皇上。”
只聽咣噹一聲,她將劍扔在了地上,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多虧了皇上,臣多謝皇上搭救之恩。” 和士開在一旁驚魂未定地念道。
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煩躁襲上心頭,他忽然厲聲喝道,“沒事了還不快滾!”
和士開微微一愕,趕緊識趣地退了下去。
望著空曠的宮殿,高湛那俊美無暇的臉上好像籠上一層淡淡的煙繚,心裡卻是空落落一片,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也許她信了他的話,也許,她並不信他的話。
不過,她始終會選擇相信他。
無論如何,他作為最重要的親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卻是永遠不會動搖的。
那麼,如果以另外的身份……
………
回到高府之後,長恭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把自己關進了屋子裡,再也沒有出來過。
而在第二天上朝時,高湛對於河南王過世一事表示了遺憾,還追贈高孝瑜為太尉、錄尚書事,算作撫慰。大臣和親王們雖然對河南王高孝瑜的死深表懷疑,但是害怕高湛的心狠手辣,怕自己和河南王高孝瑜一樣的下場,無人敢多說半句話,甚至不敢有哀悼的表示。唯獨河間王高孝琬則無所畏懼,當著皇上和眾人之面,居然在宮中大哭而出。
退朝之後,和士開趁著和高湛對弈時又不失時機的挑撥了幾句,“皇上,河間王平素驕矜自負,您看剛才在朝堂上,他分明是讓您難堪。”
高湛一向不喜歡孝琬,再聽和士開一提醒,想起剛才的情景,也不禁蹙了眉,“他倒總能說出一般朝臣不敢說的話,作出一般朝臣不敢做的事。”
“皇上,他能這樣有恃無恐,不過是仗著高人一等的身世。” 和士開對高家這幾位王爺心有餘悸,為了儘早杜絕後患,決定再下一劑猛藥,於是又壓低聲音道,“他可是神武皇帝的嫡孫子,魏孝靜皇帝的外甥,論血統和身世,就算和太子殿下相比,也是毫不落下風。”
皇上的臉上飛快掠過了一抹陰鬱之色,執起了黑子,乾脆利落地封住了他的所有退路,似乎漫不經心接了一句,“高孝琬這性子,遲早會吃虧。”
和士開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眼中又露出了那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天氣漸漸轉涼了,桂樹、七葉樹開始變得光禿禿的,秋日的絢色正在悄悄退去,高府裡的池水泛著冷意,蕭瑟的風吹得人心裡竟然有種莫名落寞感。
半夢半醒之間,長恭面無表情地半坐在床塌上,靠著窗邊出神。哭過的淚痕早已幹了,鬱積的感情好象也隨著眼淚而離開了身體。
她覺得很疲倦.現在她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做,只是想這麼待著。
這樣無意義的浪費生命,時間過得最快。
天好象轉瞬就亮了,本來深紅一線的天邊,突然就換上了刺眼的金色陽光。
她抬手擋住眼睛,眼睛又幹又痛,手指觸到額頭,才發現指尖冷得象冰。這些天,夜夜不能成眠,只要一閉上眼,就彷彿看見他優雅戲謔的笑容,時而無奈時而頭疼的表情,聽到他帶著調侃的聲音,那些零亂的記憶碎片,模糊的清晰的紛亂如蝴蝶的翅膀翩翩……
“啊,長恭,這些字寫得也太醜了吧,簡直就像是狗爬。”
“誒?大哥,你好厲害,這就是王管家那隻小黃狗踩翻了墨汁爬出來的哦。”
“長恭,我的那副價值連城的畫呢?”
“什麼畫?我不知道啊。”
” 你手裡這隻風箏怎麼眼熟?啊啊啊!長恭,你居然把我的畫裁了作風箏!“
” 誒?這……是你的畫?哇!大哥饒命啊……“
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湧來……沉浸在那些往昔的回憶裡,她微微抿起了嘴角,忽然又驀的抱住了膝蓋,將頭深深埋了下去,像個孩子一般一樣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