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
一張紙上,只有這麼兩個字,寫得龍飛鳳舞。
七天前,她發現自己懷孕了,無庸置疑父親是若問,她高興得無法形容,當天鳴炮和煙宮,宴客一整夜,然後,差人到弱水告訴若問;七天後,信使回來了,僅僅帶回一張紙,上面只有兩個字。兩個冷酷無情的字。
格心薇想到這裡,喉嚨一緊,堅強的她,在墓火焚屍的時候都沒有哭過,卻在這張床上,淚如雨下,一雙寶藍色的眼睛,寂寞地望著窗外……
神哪,為何連個夢,也要帶走?
她哭得撕心裂肺,不明白若問就算不愛她,難道也不愛自己的親骨肉嗎?連看都不看來她一眼,他究竟是怎樣做到這般冷血!
其實,出生於政權貴族的她,怎麼會知道土匪圈裡一直流傳著這麼一段話:
“如果生了女兒,那就是我的恥辱,因為她終有一天會讓人姦汙;如果生了兒子,那就是我的敵人,因為他終有一天會與我競爭。所以什麼也別生,就算生了也別認,這樣到了那一天,敵人就是敵人,女人就是女人,我還依舊是我,我還依舊是我!”
……
所以說,平常人認為的幸福,在他們這些瘋狂的土匪看來就是麻煩,甚至是個陷阱,他們根本不會費心在這上面,他們並不渴望長命百歲,也無所謂國泰民安,從不把報應二字放在眼裡,說他們單純,那是因為他們願意以此為交換!
個人幸福個人收,個人痛苦個人愁,
這樣的決心,格心薇怕是一生也無法明白的。
夢,在日出時隕落,潮汐,在破曉時襲來……
擎雲的寢室,此刻是少見的凌亂不堪,地上散落著破爛的衣裳,酒氣滿盈。激情過後,他的怒,緩下少許,低頭在皇北霜汗溼的背上落下幾吻,他嘶啞地開口了,“你到底要怎樣?”皇北霜全身痠痛,趴在床邊,用力地呼吸以換取平靜。
“相信我一次好嗎?離開天都,我絕對不會回到雲沛!”她閉上眼應道,“擎雲,不管我走到哪裡,最後都會回到你身邊的!”
“明早,天都就要出兵,我要帶上你!”擎雲眼一冷,兩手死死抓著她。
“我會妨礙你的!”她睜開眼,看著他,“聽我這一次!好不好?”
聞言,擎雲坐起身,手還撫在她的背上,而她露在外面的肌膚,已經開始發冷了,拉上被子,他的表情有些複雜。許久,才道,“這一仗,打贏了,你就來找我!打輸了,你就回那戰身邊吧!”
皇北霜聽了一笑,也坐了起來,伸手摸上他的臉,“你答應了?”
擎雲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地,不捨地點點頭,“讓你單獨留在天都也很危險,帶你打仗,恐怕那戰又要老調重彈……,你可以走,但要避戰,在我得勝的一天,就來接你!”
他說完,皇北霜便下了床,兩手推開窗,對著院子喊了一聲,“宏!”
七色極樂鳥應聲而來,歇在她的手指上。
“這是宏,我的國王極樂鳥!”她把它遞到擎雲面前,“你看,它的尾羽有三種顏色……”
擎雲沉默地看著,等她繼續說下去。
皇北霜手一振,宏便立刻又飛走了,她回頭一笑,“擎雲,我為你唱過合婚歌,也與你喝過同歸酒,所以,無論我要做什麼事情,都絕不傷害你的利益!無論我走到哪裡,無論你勝,還是你敗!無論你是否會來接我,我都會回來,然後,再也不離開!我發誓!”
極樂鳥,一生只愛一次,便已是生死相許!
相信不相信,已是問得太多餘……
廣寒宮的解馬樹終於開始凋謝,落滿一院子的白色花瓣,逐漸與黃土融合,蕭條的關影宮,再也不復那日冊封大典時的生機,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少年薩滿依舊如在夢裡。他每日勤學苦讀,文武兼修,意外的是,他的這一股勁兒,竟也惹了不少小王子的崇拜,三天兩頭便來關影宮鬧騰。
然而,當解馬樹花全部凋零殆盡的那一天起,廣寒宮的主人那戰,再也沒有來到關影宮。
三十天停戰協議就快到了,黃天狂兵團駐守在弱水虎視眈眈,天都數十萬大軍也即將壓境,到了這一步,即使他再如何的不願意,也無法令這一切停息。
還有五天,便是決戰之始。
派出那十將三婢到天都已經第七天,依舊杳無音訊。派暗人查探,答案是天都已無佳人蹤影,十三名使者失蹤!
好一個皇北霜!眨眼間,脫離了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