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提著大大的行李箱從樓上走下來的唐敏。
“花嫂,我要離開了。”唐敏蒼白著臉笑了笑,“謝謝你這半個月來的照顧,我會想念你的。”
“你在說什麼?怎麼說走就走呢?我沒聽少爺說你要走埃”花嫂上前抓住她的手,“告訴花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嗯?”
“沒什麼事,花嫂,我只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搬去跟我未婚夫一起住比較好,這樣彼此也好有個照應,如此而已。”
“可是你的臉色餚起來不太好……”
“一點小感冒,不礙事的,我已經跟黎先生說過了,他知道我要離開,你不用擔心,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可以檢查一下我的行李,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一件也沒帶走。”唐敏說著低頭便要把行李箱開啟,花嫂的手卻早一步制止了她。
“你在胡說什麼話?我花嫂人老了卻還懂得識人,我只是捨不得你罷了,怎麼會擔心你拿了什麼東西呢?”
唐敏牽強的一笑,緊握了她的手,“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要走了,再見,花嫂。”
“讓司機送你一程吧。”花嫂跟了上去,總覺得事情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不必了,我坐計程車就可以了。”就奢侈一次吧!她已經沒有太多的心情再面對黎家的任何人。
唐敏緩緩地走到大門外,轉身對還站在主屋門邊的花嫂揮了揮手,她想,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 ※ ※
候機室裡,唐敏手裡緊緊抓著一張往加拿大的機票,覺得世事真的難預料,昨天她才送走了陳信宇,今天卻又要搭機去找他,未來茫茫然的,讓她有點不知所措,而心口上那隱隱的疼像是針紮在她胸口上似的,有點令她呼吸困難,也有點讓她想哭。
此刻,意外地,她腦海中並不是閃過將要見到陳信宇的喜悅,而是黎文恩那張俊俏而充滿陽光氣息的臉龐,還有他那雙善變的眸子,時而泛著怒火、時而無限溫柔的深黑瞳眸,與他撫過她身上肌膚的手……唐敏微微的戰慄著,雙手交抱在胸前將自己擁得更緊,彷彿只要如此,她就可以忘記他所帶給她的悸動,忘記他與她的身子貼合在一起的親密感覺,忘記他曾有的關懷,忘記他曾有的溫柔,忘記他曾有的冷言冷語是多麼傷害她。
挑高的落地玻璃幃幕外,一道刺目的光突然從天際灑然而下,是閃電,不多久,轟隆的雷聲透過厚重的玻璃傳達到耳裡,機場停機坪上的天空一片灰暗,閃爍的藍白光斷斷續續的在她眼前閃過一道又一道,竟開始下起雷雨。
“冷嗎?可別著涼了。”
她聽到一聲溫柔熟悉的聲音,一顆心有點怦然,驚喜的想轉過頭去的同時,卻聽到另一道女聲。
“不冷,你的懷抱很溫暖埃”
唐敏還是回頭了,看見女人嬌滴滴的偎進男人懷裡,她的心在剎那間像是被雷劈到,整個人都快暈厥過去。她咬住唇,靜靜的瞪著不遠處座位上的一對男女,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一點一滴流盡,感到腦袋一片空白,她有點無法思考了。
她想也想不到會在洛杉磯的機場遇見應該在昨天就飛回加拿大的信宇,是他沒錯,雖然他不是穿著昨天和她逛街所穿的襯衫、牛仔褲,而是穿著名牌的西裝褲及休閒衫,手裡還提著幾包羅迪歐街一家名店服飾的袋子,但他卻的的確確是信宇,認識他八年,就算他化成灰她都認識,何況只是換了一身稱頭的衣服而已。
望著他一身的名牌,唐敏突然覺得有點可笑。自己省吃儉用,連計程車都捨不得坐,一個人走山路回家,就為了省下所有能省的錢給這個男人唸書花用,可是,他現在卻親密的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千里提著是名店街裹所買的衣服鞋子,穿的也是所費不貲的名牌貨。
這些年她只知道他在外國努力唸書拿學位,她也在臺灣努力的半工半讀資助他所需要的生活費,然而,她對他的生活一點都不瞭解呵,他也許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資助和那一丁點錢,他活得比她想像中的好太多了。
既然如此,這些年她究竟在做什麼呢?
唐敏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兜在這個冠著她未婚夫名義多年的男人身上,覺得自己是再可悲也沒有了,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想哭竟然不是捨不得他,而是因為失去了目標,失去了一個一直根深蒂固存在她腦海中的夢想。
她發現自己的努力付出只是架構在一個可笑的未來夢想之中,如今,這個夢在她眼前當場粉碎,她突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