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梳妝檯上擺著一對從中國帶來的搪瓷娃娃,穿著大清朝的服裝,脖子上分別裝了一根彈簧,手指碰一下,腦袋就會不停地點啊點。
麥金託什一手擺弄著他們,另一手託著下巴,道,“我來告訴你一宣告天的安排。”
她走過去,從他手中奪回自己的裝飾品,沒好氣地道,“管我什麼事?”
他理直氣壯地道,“你答應幫我。”
她上輩子欠他的啊?唐頤哼了聲,“那是昨天,今天我改變主意了。”
麥金託什忽的一下站起來,那海拔一下子拉開,整整比她高出了大半個頭。唐頤嚇一跳,下意識地倒退一步。
只見,他伸手一拍桌子,道,“那好吧。看來明天只有我親自出馬了。”
唐頤看著他的背影,沒吱聲。
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下腳步,又道,“祝我好運,千萬別被德國鬼子抓住,不然……咔嚓。”
他伸手做了個扭斷脖子的動作。
唐頤被他那聲咔嚓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叫了聲,“等等。”
就在等這兩個字,於是他極其配合地站住了腳步,回頭看她,那雙眼睛閃啊閃,閃出了比藍天更耀眼的光芒。
“你明天要去哪裡?”
麥金託什靠在門被上,道,“給同伴捎個信。”
“怎麼去?”
“還能怎麼去?當然是走得去。”
唐頤想了想,道,“這樣太危險了……”
話沒說完,他就順其自然地接過話頭,“那就你替我去。”
她既沒答應,也沒拒絕,而是問,“在哪碰頭?”
聞言,他立馬語氣誇張地叫道,“你該不會是想把情報出賣給給德國人吧。”
她一怔,隨即氣鼓鼓地瞪著眼睛諷刺,“是啊,你可真聰明。”
見她生氣,他聳肩,“就不允許我苦中作樂一下嗎?”
“別拿我娛樂。”
他嘻嘻一笑,隨後神色一正,轉了話鋒,“去塞納河邊的修道院,我們在那安插了眼線。”
在敵對國裡設下特務機構,竊取或交換情報,不管在戰爭時期,還是和平年代,都屢有發生。從某個角度來說,身為駐外大使的父親,也扮演類似的角色,只不過是入手的方法不同罷了。
所以,聽他這麼說,唐頤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那如何接頭?”
雖然這姑娘來自於東方,卻臨危不懼,屢次救過自己的命,不管他嘴上怎麼貧,心裡頭還是百分之百地信任她。所以聽她這麼問,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乾脆地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
在墜機前,他們四個空軍戰士相互約定,但凡還留著一條命,便想法子盡取得聯絡。但考慮到整個法國都已在德國人的控制下,蓋世太保和鏈狗更是無處不在,要在他們敏銳的鼻子下瞞天過海,並不是一件易事。
他們接頭地點是修道院,裡面住著一群與世無爭的修女,一般來說,好端端地是不會懷疑到她們頭上。當然,如果作為一個英國男人,大搖大擺地出入修道院,多數會引起側目。所以,這一趟任務,還真只有唐頤能替他完成。
唐頤見他氣定神閒的,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樣,心裡就來氣。攤開手掌,氣呼呼地道,“拿來。”
麥金託什瞭然,飛快地掏出身上所有的法郎,看上去厚厚一疊,全部交到她手上。
“這是幹嘛?”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錢啊。”他拍了一下她的手,道,“只要你替我辦成這件事,這些都是你的了。”
唐頤數了數,好幾百塊,不由奇道,“你哪來這麼多法郎?”
麥金託什老實交代,“英國政府專門為我們印製的。”
“你們英國人怎麼去翻印法國人的錢幣啊?”
“以備不時之需。”
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都是一些假鈔!”
見她作勢要還給自己,他忙按住她的手,強詞奪理,“不是假鈔,只是發行地點不同而已,沒人看得出。”
唐頤將信將疑地抽了幾張出來,他的話真假難辨,所以她的心也不黑。將剩餘的還給他後,繼而道,“你得給我一個你們空軍的標誌信物,不然,怎麼讓他們相信我說的話呢。”
“不用這麼麻煩。我們有個更好的溝通方式,我告訴你……”
正說在關鍵頭上,冷不咧,外面傳來了幾下敲門聲,唐宗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