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月娘以後醒過來呢,自己連對她也無法做到坦誠相待……又該如何?
「很多名門俠士趁我這次被蠱化,去屠了修羅門,此刻還有些未來得及走的。」
蘇提燈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沉瑟講這話是作何意思,又知道不能拆穿這個謊言,於是面上做出一派安慰之色,淡聲道,「你要是想去殺了他們方解心頭之恨,也不必同我說,我回鬼市了也有鴉敷和阿炎陪著,烏欏要是能趕回來便也來了,出不了甚麼大差錯的。」
沉瑟深深的看了蘇提燈一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笑了,「我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恨我。」
蘇提燈剛回了句,「怎麼會……」就止住了音,然後空張了張嘴,「啊」了一聲。
冥蠱在體內冬眠了,沉瑟這是殺人的大好時機,若是那群人也在江南有沒走的遠的,自己若是接著不想離開沉瑟這個理由,甩脫薛黎陷,那麼沉瑟殺人放火留下的屍體……有很大用啊!
只可惜冥蠱冬眠了……那些屍體又斷沒有理由可留至開春……
因了綠奴在場,蘇提燈瞭然了這一番道理,倒也無法真拿出檯面上埋怨沉瑟,因此只是再度憤憤的窩回了被子裡,想了想,不解氣,只咬牙切齒的來了一句,「沉瑟,你呀你!」
沉瑟又苦笑了一下,繼續在蘇提燈心窩子上戳針道,「更不巧的是,我還發現了一對雙子,你要的那個兵器。」
蘇提燈眼睛一亮,又笑了開,「這麼說,沉公子想要大開殺戒,一方面是想為了修羅門報仇,一方面,倒是想替我做了這靶子?」
沉瑟沒說話,有些失神的靠在壁上,冷聲道,「只要我還在,我又重出江湖,反殺江湖正義之士,鐵定有不少人看不下去來圍剿我,到時候,許不定你所要的剩下那幾把兵器的主人,全出現了。」
蘇提燈沒答話,只是眸光深沉的盯著床尾燈籠。
思索了半晌,剛想開口告訴沉瑟不必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的時候,就又見沉瑟冷漠道,「蘇提燈,我這些時日……」
「我懂,你要去殺人放火了,我便平平安安的藏回我的鬼市,也不再去叨擾薛掌櫃,只等著安心聽你凱旋的訊息。」
沉瑟一愣,也止了自己的話音。
又沉默了半晌,寂靜馬車內只餘茶水自茶壺中流滑之聲作響時,又聽蘇提燈淡淡道,「沉瑟,你做這件事的目的,是更偏向於想讓我最後留薛黎陷一命呢,還是隻是出自本意罷了。」
「本意。」
「噢~」蘇提燈挑了挑眉,「小生小時候聽過一句話,叫做……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薛黎陷帶著幾隻被打中的飛鳥和兔子回來的時候就恰巧聽見這麼一句,馬車窗裡伸出一隻蒼白如手骨般瘦削的手,蘇提燈衝他笑了笑,接著自顧自的卷著窗簾,繼續淡淡道,「可苦海都無涯了,回頭還怎麼有岸呢。」
沉瑟冷笑了一聲,掀簾子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也壓低了嗓音道,「我沒聽過你那句謬論,但我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馬車裡轟然傳來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笑聲,綠奴都怕他家先生從榻上笑下去了,忙過去扶住了他,蘇提燈索性圈住了綠奴,繼續笑的一抽一顫的,末了抓著綠奴問個不停,「你剛可是聽見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東西說了些甚麼?快重複與我聽聽,簡直要笑死我了!」
「先生……你,你快別笑了吧。」綠奴有些尷尬,他很少見著他家先生這麼大笑的樣子了,但莫名覺得,先生笑的有些太過詭異了。
馬車外沉瑟只一言不發的弄著柴火,薛黎陷在旁側看了看那公子範兒太足的架勢,實在受不了了,上前去軟聲道,「不然,放著我來吧。」
「你來你來。」沉瑟煩躁的將手中枯枝甩給了薛黎陷,就自顧自挑了個遠地方坐著了。
要不是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調息充足的話,也不至於露宿在這種破地方。沉瑟單手撫了撫腹部,薛黎陷抬頭覷了一眼,只當他也是肚子餓了,便沒多留意,卻沒看到沉瑟突然像是凍得發白了一樣的嘴唇,又轉瞬紅潤了一些。
這就是烈日雪的威力麼……沉瑟眯了眯眼,將那穿了一身極其招搖的紅衣卻長著極其冷峻面容的男子出招動作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一遍。
雖然蘇提燈勸過自己最好別取正淵盟裡面的人命,但,手誤了也算不得甚麼吧。
沉瑟垂下頭來,想著過幾天要怎麼趁著薛黎陷還沒回正淵盟的時候,把那個男人解決了,再把他的武器帶走。
而且自己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