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叫他們撞上了,便給處理乾淨了倒還好,但若萬一是鬼笙故意送上來的呢?
死咒?
仇之蠱?
蘇提燈在心裡默默的把幾種南疆的蠱術想了想,也沒有甚麼能吻合上的。
想了這半天再睜眼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馬車裡漆黑一片,並且只剩下他一人。
周圍靜悄悄的,聽不到一星半點兒的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
☆、第70章 卷四 斷頭崖,枯骨海(八)
難不成……自己剛才睡過去了?
並沒有慌心神,蘇提燈藉著燈籠的光彩,仔細辨認了下週邊,又思索了半天,終於決定抬手掀開簾子。
而被沉瑟當初再度撿回來的蛇魄銀銀,也早已通靈的探出個小腦袋出來。
「你醒了?」
蘇提燈簾子還沒掀全的時候,就聽見一個熟悉的嗓音傳來。
在此時,這個人的嗓音聽了並不像以前那樣厭煩,反而有點安心。
薛黎陷說完這話就又開始屏息凝神,調轉視線繼續去看那震撼又瑰麗的景色去了。
他敢發誓,日後他再遇到甚麼事情,都不會再如今天這般心絞,卻被這等詭異景色所折服了。
面前是一望無垠的海,像是剛才那個譚洞裡一般波光粼粼。
透徹亮藍暗藍幾番光影交雜,劃過他們的臉上、身上。
海里像是養了一群漂亮的星星,在不停的閃現,隱沒。
而那清澈的湛藍海洋裡,是同星星閃爍個不停一般,相繼沉浮的枯骨。
一眼望去,死傷無數。
甚至有的地方,已經堆滿了白骨,堆到差不多要堵死那一區域的暗流了。
連蘇提燈看了,都忍不住輕輕屏住了呼吸。
但再多的震撼也無法給他帶來太持久的衝擊,他有許多比在這欣賞一群養在海里的屍體要重要得多的事去做。
「沉瑟……你中招了?」
蘇提燈又連看了周圍好幾眼,最後把視線不可置信的定在沉瑟身上。
他也不是未曾想過沉瑟發火的動機,他覺得沉瑟說不定是察覺到自己欺騙了他的一些蛛絲馬跡,爾後……想要找個名正言順的機會逼自己收手。
如果沉瑟和南疆毒巫聯手,把自己囚回南疆去……
不,不用和南疆毒巫聯手,沉瑟自己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辦到。
隨便把自己抓回去關哪個小黑屋裡,隔開外界隔開人世,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還是莫非……?
「不止沉兄,我也中招了。」薛黎陷忙出來打圓場,畢竟馬車當初往下坡路跑的時候,他和沉瑟可都在車外。
「烏欏你也沒感應到蠱陣存在?」蘇提燈繼續轉視線,調低了好幾度,才發現那傻子正不亦樂乎的捧著臉蹲石頭邊上看海呢,大有想去伸手摸摸的架勢。
沉瑟也慢慢從那份訝異中收了心神,嘆了口氣道,「那鬼笙貌似把西北這邊的山底下全部打通了。我們就好比當初從他的一個入口剛剛爬上來,接著走了一段平路,就又進了出口。」
薛黎陷在一旁點頭,還嘟囔了句屬耗子的麼?這麼愛挖洞。
蘇提燈本要被沉瑟的思緒帶走了,聞言一怔,下意識的多看了薛黎陷一眼。
卻見薛黎陷摩挲著自己的半邊臉頰,出神的盯著海面浮骨看的仔細。
不知怎的,他的這個動作,讓蘇提燈瞬間想到自己當初在正淵盟暗示薛黎陷的話。
那襲話,最先是在他的佇月樓裡,薛黎陷嘲諷自己說,一個巴掌也拍不響他,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而現在,他仍舊莫名其妙覺得,薛黎陷在同樣反暗示自己。
這裡不止一個入口,同樣,也不止一個出口。自然……此刻到底是在那兒,又怎會輕易定論,而沉瑟所說的出口……也待考證。
自己剛才……真睡的那麼沉?
上馬車後的第一杯茶,是沉瑟倒得。
蘇提燈揉了揉額頭,提著燈籠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座牆壁走去,粗糙褐礫堆砌出來的高牆崖壁,其上還不知嵌了甚麼貝殼牡蠣之類的東西,凹凸不平,若是想要從這爬上去,一個不慎就容易摔死,不仔細又容易被劃破肌膚。
那麼這些東西上帶沒帶毒又是兩說了,那些人骨……多半也是為了煉蠱用的。
「我們這是掉下來了吧,阿蘇?」烏欏終於欣賞夠了,這才回過神來想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