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黎陷腦子有毛病是不是,索性單手扣住了他手腕,直接將他從馬車裡丟了出去。
「一會你直接把那不中看也不重用的人關屋子裡去。」沉瑟對綠奴簡短道了一句,就將蘇提燈打橫抱起,那動作也不算太溫柔,爾後一陣風似的就往山頂上飄去了。
綠奴看的也是膽戰心驚,生怕沉大公子一不耐煩也把他家先生給扔出去了。
沉瑟自知到了詭域,那就是他蘇提燈如魚得水的地界了。
不,準確來說不是蘇提燈,是他體內冥蠱。
「你讓弧青帶銀銀走的。」沉瑟一邊疾如風的往山頂上趕,一邊陰沉沉道,「蘇提燈,你真是太胡鬧了。」
蘇提燈此刻渾身上下痛的讓他難以開口,於是也只好默不作聲的聽沉瑟罵著。
山頂上有一小方溫泉,只不過那泉水顏色卻是瑪瑙紫。
不時有些醬紅色的暗流突然湧起又湧落。
偶或有些黑色的小碎星一般的東西閃閃發亮。
黑曜石圍著這溫泉鋪砌了一整個方圈,整個方圈的四角之上又是沖天而立的四跟同樣黑曜石壘起的柱子,柱子多出來的凸起處各垂了三盞黑蠟吊燈,並著一盞詭紅託燈。
只是……這柱子上並沒有頂著甚麼屋蓋之類,直接是露天的。
但視線若往下壓一壓,可以瞧見四跟黑曜石透徹的柱子下,纏繞堆疊了好幾圈鐵鏈子。
沉瑟將蘇提燈的那盞蠱燈放在歸屬於東方的那根柱子之下,接著『化鴻』一現,半凌於水面中央,將蘇提燈輕輕扔了下去。
趁著他整個人還沒沒入水面的時候,沉瑟閉了閉眼,強提了口內勁,瞬間攪起那四跟鐵鏈,兩根纏住了蘇提燈的手臂,抻的筆直,兩根沒入水下,纏在了他的腰間。
此刻蘇提燈只有上半身還露在這瑪瑙紫的水面之上,沉瑟對著他身上冒出尖鉤的地方看了看,確認了下位置,又回頭看了眼退路,這才淡淡開口道,「若是你沒讓弧青把銀銀帶走,枕骨也不會傷你到如此地步……不,準確來說是你估計根本不會受傷。畢竟他看不透你的想法,他又不知道你袖子裡藏了些甚麼東西。」
蘇提燈都快在內心默默把蠱咒唸完了,沒料到沉瑟突然起這個頭。
費勁的猜測了一下沉大公子現在是否在還在氣頭上,蘇提燈有氣無力的回,「準確來說,弧青不知道我那晚用意念讓銀銀附在了她身上。」
「呵,南疆的東西,她能沒有感應?」
蘇提燈垂頭琢磨了會兒,小聲道,「她那晚高興的很,我陪她睡了一覺,她大抵就沒太注意這些事情。」
沉瑟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脖子上的傷是她啃出來的?」
「……沉公子未免想的太多。」蘇提燈苦笑了下,「並肩大通鋪躺了,也可叫做互相陪著睡了一覺。」
「蘇提燈,你瞞的過所有人,可你騙不過我,但我懶得想你到底在算計什麼,給我活下去。」沉瑟微微俯下身,瞧著現在被束縛在水面之中的男子,靜默的看了兩眼之後,淡聲道,「別忘了,月娘在等你回來。我讓十七替你把她帶來了。」
「嗯。多謝。」
我也在等你回來,活著回來。
沉瑟一掌拍出,雖說努力使了個巧勁,把那枕骨留在他體內的兩根鐵鉤打出,到底還是帶了些血肉。
也幾乎於此同時,那瑪瑙紫的水面之下突然一陣詭異的湧動,沉瑟自知此時不能再做停留,化鴻使足了十成十,飛速向外退去。
黑金之霧相互交雜,偶或一縷灰霧突出又扯回,又像是一縷縷亡靈在彼此試探,彼此抱團取暖。
哪怕沉瑟退得再快,還是聽到了,那已經模糊了一切的霧氣之中,蘇提燈一聲痛苦的吶喊,以及看到那突然堆滿了整座溫泉的……像白沙一樣的東西。
風吹的狠了,還能感受些許砂礫的粗糙之感。
凡塵八月天,會不會下骨灰雨呢。
沉瑟搖頭苦笑了會兒,這才選了個還算僻靜的去處,自顧自的開始用內力調息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93章 卷七 ,花枝碎骨(一)
薛黎陷叫沉瑟那一下摜在地上,著實摜的不輕,綠奴尋思著就自己那沒發育完全的身板兒,怎麼著也不可能把薛大哥再架回車上,可自己就這麼在馬車上坐著也委實不妥。
於是跳下了馬車,蹲在了他身邊,替他把剛才那一下崩開又湧出新鮮血漬的紗布緊了緊,單手跟揉貓似的揉了揉他脖頸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