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下,薛黎陷只覺得蘇提燈那一口白牙,笑的尤為讓他感到糟心。
到底是誰小肚雞腸緊抓一點過錯就不放啊……
不過……
那東西看起來確實很美味……大概比自己用蠻力方式弄開的要美味多了……而且……好吧,其實剛才他一動手的時候自己就注意到了……動作很優雅,光看著那麼優雅剝開食物的動作就讓人覺得這個食物很好吃了……
薛黎陷早已忘了自己原本還打算扭頭抗拒一下的初衷,從善如流的接過,從善如流的扔到嘴裡,爾後豎起大拇指猛點頭,含糊不清道,「真的很好次!」
蘇提燈再度坐回座位上,拿起溼毛巾低下頭來重新仔仔細細的擦著手,沒人注意到,他嘴角輕微勾起的那個邪魅弧度,就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了的小孩子。
薛掌櫃,我們的爾虞我詐,這才剛剛開始啊……
天下以縱橫之道論立足,不提到底是誰主宰南疆,這中原武林無論如何是都少不了你這個頂樑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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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黎陷學著蘇提燈的樣子,自己又扒了幾個牡蠣吃掉,便吆喝著要喝酒。
書南在一旁略微無奈,看著薛黎陷跟個沒進化好的野人一樣捧著酒罈當水灌,說到底正淵盟裡哪一位也沒有這麼粗獷的,到底是怎麼教出來的。
而烏欏則是雙手捧臉看的認真——有我們南疆漢子的風範!莫非一代宗師也就是醬紫滴?!
待到大家鬧哄哄的終於吃完了這頓飯,薛黎陷準備習慣性的用袖子抹嘴的時候,正巧看見蘇提燈在看他,一瞬也不瞬的。
?
蘇提燈略微側眼示意了下每個人桌子旁擺的小方巾。
薛黎陷無奈,拿起方巾擦乾淨嘴,再抬頭時發現蘇提燈早已跟書南說上話了,好似根本沒有剛才錯神那一幕。
奇怪,剛才是怎麼突然就想知道他想傳達甚麼呢?
「這麼說來,令尊定是深愛令堂的,如此鶼鰈情深真是羨煞旁人。」蘇提燈跟書南並肩走在最前頭,兩人都是翩翩君子,一路上倒是吸引了眾多聚香閣內的姑娘們眼球。
「他倆之前吵架兇狠的時候也是有的。」書南像是想起甚麼好玩的事兒,眼睛也笑彎了起來,從蘇提燈這個角度微微側頭,能瞧見他眼角里略微的細紋。如果按照書南的年紀來說,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雖然他是個儒雅的人,但是先前一定也是個很愛笑的人吧。
書南也在心裡微微評價蘇提燈這個人真心不賴,以往若有人跟他談論家事,他多半是不理會的,但是這個人身上就有一種淡淡的感覺,說不上來到底是甚麼,就是能讓人敞開心扉,跟他說說心裡話。
「都說人生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們正淵盟倒是一個個的都不急著這件事……」蘇提燈打趣一般的說道,內心也在微微怔神,從飯局開始到現在,他一直引導著書南開口說一些家事,可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卻一直不敢問出口。
萬一真是呢?
萬一……又再度希望落空呢。
蘇提燈現在已經搞不明白,自己所求的結果到底是甚麼了。
他很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至少在十六歲之前,執著於二十六歲之時,現在他的十年大計竟悄無聲息的就推上了日程,他才明白,現在他已經開始抗拒這個答案了。
如若日後交鋒,必然要你死我活,卻是……
但,正如沉瑟所說,再拖下去,已無任何益處。
「恕小生冒昧,」蘇提燈微微笑道,「不知柳前輩現在禪居何處?小生倒想著日後多多去拜訪下。」
「嗯?」書南微微一頓,有些尷尬道,「自從我娘仙去後,他就立馬出家了,與正淵盟內的人都甚少來往,也不怎麼見我。不過離得倒算不得遠,距離這個兩三個城鎮遠處的一座深山老林中的小寺廟,算不上破敗,卻也不怎麼好……大概也就能遮個風避個雨甚麼的。」
「噢?這倒還真是出世了……」蘇提燈輕輕嘆了口氣,「他便也沒留給你甚麼東西讓你聊作懷念的?不過……這樣不見親生兒子,倒也說不過去。」
「其實我有時候出任務,也有偷偷趴在房簷上瞄幾眼,看的過的還好,就走了。東西……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書南輕輕從脖子上掏出一個掛墜,「我孃的東西他都不敢再看,害怕觸物傷人,不是燒了就是藏起來了,這個倒是我留下的,我爹以前給我娘刻得。」
由於書南是把這個系在脖子上的,不方便摘下,蘇提燈便抻過身子去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