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底下沉睡千年的猛獸,在大自然無情的唆使下開始蠢蠢欲動地甦醒;瞬間,平和的大地上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悲傷色彩,天地崩裂,巨大的災難,深深地刻在每一個人生命的源頭。
當國家地震局公佈那個冰冷的數字:里氏八級,美麗的西子畔;早已躺在一片血腥的廢墟中,流離失所的人們,猶如被上帝拋棄的孤兒,美麗而堅強的唇中,發出瀕臨絕望的哭喊……
這不僅僅是西子畔的災難,更多的,是全民族和全人類的災難。
千里之外的H市,也沉浸在一片哀痛的氛圍中,全市上下,民眾忙著籌款捐贈物資,甚至自發組織救援隊伍深入西子畔,為這份感同身受的苦難,儘自己一份微薄之力。
除了市民自發前往外,市政廳也派出了一支援救的隊伍,剛剛出院的陸止自告奮勇加入,成為H市第一批進入西子畔的官員隊伍之一。
僅僅三天,西子畔就發生了一百多次大大小小的餘震,秦枳整天地守在電視機前,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面,只覺得心像刀割一般疼痛,卻只能隔著一個冰冷的螢幕,默默地流淚……
顧淮南沒有回過家,他待在市政辦公室,不眠不休了三個日夜,此刻站在落地窗前,手裡拿著電話,地板上落滿了菸蒂。
陸止沙啞的聲音染上了沉重的悲痛,站在這片陰沉沉的天空下,他只覺得無比的絕望,錚錚的鐵血男兒,此刻竟然渾身顫抖著,〃顧子,你知道嗎?在這裡,黑暗比光明更加刺眼……〃
顧淮南結束通話了電話,久久地沉默著,猩紅的眼底,浸染了一片哀痛之色。
此時此刻,離他的父親,H市最大的慈善家,顧思源,離開H市,前往西子畔,已經過去了十三個小時。
身上的白色襯衫已經不再平整,堅毅的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顧淮南一臉疲憊地回到家,意外看到歪在沙發上睡著的小女人,眼底有著濃濃的倦色,臉上還殘留著深深的淚痕,電視還開著,殘忍的黑色圖片一張張閃過,祈禱的蠟燭閃著微弱的光,他慢慢走過去,按下開關……
從熱水裡出來,顧淮南感覺自己彷彿經歷了一場從死到生的過程,為了不造成全國人民的巨大恐慌,各大媒體即使深入災區掌握了太多內情,但是為了安撫人心,是不容許輕易報道出來的,可是他不一樣,他每一天,都會接觸到最新的災情資料,最真實,同時也最殘酷。
夏季的天氣,總是很不穩定,到了半夜,外面突然電閃雷鳴,懷裡的小女人不安地動了動,顧淮南立刻就醒了,她的口中發出夢中的囈語,〃不要,不要……〃,他開始低下頭,吻去她不安的淚水,舌尖嚐到陣陣難言的苦澀,伸手緊緊摟住她微微顫抖著的小身子。
狂妄的閃電,放肆的雷鳴,瘋狂地撕裂著原本寧靜的夜空。
顧淮南幾乎是一夜睜眼到天明……
早上,兩人面對面吃著早餐,皆是一臉倦容,彼此相對無言。
突然,客廳茶几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秦枳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嚇了一跳,顧淮南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不要擔心,是我的電話。〃
顧淮南拿了手機走到陽臺外去聽,雨後初霽的陽光,清新平和,一如從那邊傳來的陸止平靜的聲音,〃顧子,昨晚,距離西子畔五公里外發生了山體滑坡……〃
聲音,毫無理由地佔據了時間和空間的所有,稀薄的空氣,窒息得令人疼痛。
久久之後,顧淮南低低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手無力地垂下,顧淮南抬起頭,看著夏陽初升的方向,鑲嵌著一片純淨的晴空如洗,他的心,就像石灰被水淋到了一樣,一點一點地稀釋,痛到無以復加。
客廳的固話不知什麼時候也淒厲地響起,秦枳接起來,就聽到婆婆泣不成聲地在那邊說著什麼,不成語句的聲音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悲痛,她掛了電話,連鞋都沒有穿,驚慌失措地跑到陽臺,〃淮南,婆婆……婆婆剛剛說,爸,爸他……〃
顧淮南轉過身,突然用力把她抱進懷裡,緊緊地、深深地,彷彿要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一般,〃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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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臺記者第一時間發回來的報道,X日早上六點,西子畔五公里處的西林山突發山體滑坡,初步統計已造成十三人死亡,百餘人失蹤,由於山體滑坡仍在繼續,救援被埋人員難度較大……〃
秦教授重重嘆了一口氣,拿起茶喝了一口,搖搖頭說,〃地震強度太大,改變了山體內部構造,加上昨晚又下了連夜的大雨……〃
〃是啊。〃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