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是怎麼上的車,又是怎麼回的慶元宮。一路上,那女人慘白恐怖的臉就那麼一直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心裡象壓了塊巨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趙政的御駕停在慶元宮外。
他又來了。
又來幹什麼!
瘋女人死不瞑目的臉從我眼前涼涼飄過,耳邊是她駭人的哭叫聲。
我看見趙政的時候,他正在庭中賞梅,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流連花間,一手負於身後,一手不時攀下花枝湊在鼻間,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遠遠地看著他,腦中有模糊的影像倏然閃過,這樣的人,這樣的情景似乎曾在哪裡得見。在哪兒呢?想不起來。
我甩甩頭,別再想了!
趙政不時會來,他說過只要能在繁忙政務中得出空閒,便來看我,他說只要看到我,只要聽到我的聲音,所有的疲勞便會一掃而光,心情就會特別地好。
看到我,心情就會很好?
可是,你知道嗎,看到你,我的心情會變得很糟,所以,對我而言,每次與你相見都是一次痛苦的煎熬。
看見你,我就會想起“他”,看見你,我就會想起因你而灰飛煙滅的我的燕國,想起因你而死的我的親人們,想起因你而被毀掉的我曾經的幸福。
“哦?你回來了?”他一轉臉,看見了我。
我靜靜地站著,看著他笑著向我走來。
“你回來了,剛才去了哪裡?”他微笑著走到我面前站定,“快進去吧,外面很冷,彆著涼了。”他笑著拉起我的手。
我用力把手從他的掌中抽出,他瞟了我一眼沒說什麼,也沒再來拉我的手。
進到室內,他吩咐宮人趕快上熱茶,又殷勤地幫我脫去外袍。
“冬天從外面進來,須馬上把外袍脫了,不然,袍上的冷氣進了身體,最易生病。”
我看著眼前噓寒問暖的男人,腦中浮上瘋女人恐怖的死相,這就是讓你心心念念,至死不忘的大王嗎?他也曾對你這般體貼入微嗎?
“怎麼了?”他把外袍遞給一邊的侍女,然後轉過身來,望著我微笑道。
“沒什麼。”我避開他的目光,轉臉看向別處。
“你剛才去了哪裡?”他坐在席上,示意我也坐下。
“永巷。”我在他對面坐下。
“哦,”他點點頭,“又去看你的族人了?”
“嗯,”我看進他的眼,“不光是我的族人,我還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哦?誰呀?”他低頭呷了口梅茶,漫不經心地問。
“一個死人。”
聞言,他眉頭頓皺,抬起頭靜靜望我。
“一個活著的時候,成天瘋瘋癲癲又哭又叫的女人,”我看著他面無表情暗藏冷意的臉,“你知道她叫什麼嗎?”
“叫什麼?”他的臉已全然沉下。
“她叫‘大王’,”我看著他,耳邊響起那女人淒厲的呼喚,“我第一次去永巷經過那女人的院子時,聽見她在裡面不停地哭喊著‘大王’,‘大王’,我問永巷令那院子裡關的是什麼人,他說那裡關的是你的女人,一位曾經的夫人。今天我終於見到了那位夫人,只不過她是被人從院子裡抬出來的,據說是上吊死的……”
就在此時,趙政猛地把茶盞往案上重重一頓,“夠了,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
“沒什麼,”我平靜地看著他,“我只是在想,不知哪天自己也會落得和那人一樣的下場,或許還不如她,畢竟她曾是你的夫人,而我不過是個卑微的俘虜。”
“可是你這卑微的俘虜卻比咸陽宮中所有的女人都要尊貴,宮裡從上到下,誰人不知道你是最受我寵,最最尊貴的‘梅夫人’!”
“我不是什麼梅夫人。”我冷冷更正。我不是你的女人。
“早晚有一天,你會成為真正的‘梅夫人’!”他拔高了嗓音,現出激動的神色,眸光亮可灼人。
“永遠不會有那一天。”我不屈地迎上他的眼。
“你!”他氣地一拍桌案,眯起眼,滿是威脅意味道,“只要我想,你馬上就會成為名符其實的‘梅夫人’,所以,你最好別考驗我的耐性!”
“若是那樣,我會在成為‘梅夫人’之前,去見我的雙親。”我毫不示弱。
他喘著粗氣,滿臉通紅地恨恨瞪我,胸部劇烈地起伏著。
“到底要我怎麼樣,”他咬牙切齒道,“你說,到底要我怎麼作,你才會滿意?”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