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治不了了嗎?你那麼有錢怎麼不幫他治治呢?”
廖娜的問話一下點醒了我一直忽略了的問題。我看著他拖著半殘廢的腿艱難地走出公司大樓,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某個下著大雨的夜晚,他也是為了給我送東西大半夜地跑到了我的學校找我。那個晚上是我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也是我第一次對他表白自己的感情。
我愛他,就是那麼簡單。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不曾改變。
20
那之後我選了一天,早早地把公司裡的工作交代給下屬,然後開車回家接小叔。
我到家的時候,看到小叔一個人呆坐在他種的棗樹旁發呆。他的棗樹在他的精心培育下已經超過了一米高,細嫩的枝葉就像他給人的感覺那樣脆弱。
“小叔。”
聽到我叫他,他驚訝地回過頭來看我。
“小炎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忘了什麼東西嗎?”
他緊張地從地上爬起來,拖著腳就要走,我一下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我是來接你去一個地方。”
“去、去哪?”
“你跟我走就是了。”
我扶著他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車前,我讓他坐進助手席後自己才上了車。
一路上他顯得很緊張,直到到了目的地他才稍稍放鬆。
“為什麼帶我上醫院?”
“不為什麼。”
我帶著他來到放射科,放射科的王平是我高中時的室友,關係很鐵。
因為是熟人,所以小叔的拍片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王平把成相的膠片打在專用的螢幕上時,我一看就知道小叔的左腳的情況不容樂觀。
王平的臉色有幾分沉重。
“你很聰明,相信你也看出來了,他的腳……”
“怎麼樣?”
“估計是治不了了。”
“怎麼會!”
王平用手指著小叔左腳異於常人的畸形踝關節說道:“你看這裡,估計是十年前的傷了。因為傷了以後沒有正確的治療和定形,骨頭長合的時候就變畸形了。因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傷,現在就算開刀矯正估計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現在你只有注意不要讓他做些費腳力的事情,以免畸形的骨頭刺進周圍的肌肉裡。而且他現在已經四十歲了,身體機能也開始退化,我看他的身體不是很好的樣子,你平時最好注意些別讓他太辛苦了。”
“真的……不能治嗎?……多少錢都可以……”
“顧炎,你該清楚有些事不是有錢就能做到的。”
王平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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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院,我開車帶著小叔到處逛了逛。
這個城市裡閃爍的霓虹映在小叔沒有表情臉上,讓我感到一陣無所適從。
“小叔,你的腳怎麼會……成現在這樣的?”我透過車窗看著前方的路,眼角的餘光時不時地看向小叔。
“有一年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後來沒去醫院治就變成這樣了。”他說完陷入沉默地看向車窗外。
其實我對他已經夠好了,他的腿殘不殘根本不是我的問題。就算他擁有完好的身體,我也不可能帶著他走到眾人面前,告訴大家我和他的關係。
更何況也許有一天,我不再有錢,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離開我。
殘就殘了吧,也許他的殘疾會讓他離開我的時候就不會那麼幹脆。
我不斷的勸說自己,可是我知道,我只是討厭別人用怪異的眼光看他,討厭別人嘲笑他是瘸子,討厭看到他被別人無情的刺傷。
這個男人是我的,無論是對他的愛還是傷害都只有由我來主宰。
21
廖娜是個難纏的女人,她最喜歡在我工作的時候找我陪她去逛街。
我不瞭解女人,更不想了解。
對於廖娜一次又一次的無理要求,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那天陪她逛了一整天中心商業街,晚上在高階的西餐廳用過餐後,我又在她的逼迫要求下開車來到市郊的海邊吹冷風。
其實我真的不願陪她早就甩手走人了,我陪她是有些問題必須和她說清楚。
“顧炎,你看這貝殼好特別。”
她手裡舉著個白色的小薄片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從她手裡捏過貝殼,然後用力地朝海里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