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一動。
他們在街上走走停停,小攤上的東西五花八門的她一樣也沒見過,自然而然地表現得如劉姥姥金大觀園一般。他只是微笑地看著她捧起這個看看,又拿起那個摸摸,自己卻沒有投身其中的意思。
逛了兩個時辰後,她也累了,看看漸行漸暗的天色,對林濂睿提議道:“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日到此為止,改日再來吧。”他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往客棧走。
驀地,他像想起什麼似的停住了腳步,她的腳步也隨他而止,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著。
人群中喧喧揚揚,燈火冉冉,一片橘黃色的光將兩人圍住,他轉身對她報以一笑,彷彿萬花叢中一點紅。其實他基本上所有時間都在微笑,她不由得想:笑這麼多不怕長皺紋嗎?他拉著她往一個小攤走去,拿起一串銀鈴掛在她的腰間,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寫道:“喜歡嗎?”
她看著這銀鈴,想起了送他的那串銅鈴,有些怔忡,旋即說道:“你送的我都喜歡,不過我們現在身處異鄉,身上的銀兩也不多,莫再花這冤枉錢了。”原來自己說的話也像所有言情劇的對白一樣,俗套,她暗自揶揄。
林濂睿見她喜歡,也沒管是多少錢,塞了半塊銀子給攤主就拉起她走了,背後是攤主欣喜的笑容,想來這串銀鈴是不值這個數的,她不由得笑了起來,不因為那串銀鈴,而因為她對他身份的肯定。出手闊綽,怎會是精明商賈之子呢?
回到了客棧,林濂睿掏出了她送他的那串銅鈴,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帶在了身上,一點聲響也沒有,想來是用內力控制住了吧。
他在桌子上寫著:“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暗自揶揄:一串破鈴鐺也自詡瓊瑤,況乎還是竊來之財買的。
他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又寫道:“有朝一日,我定要送你一隻大大的銀鈴,就像寺廟裡撞的鐘那麼大。”
她的嘴角揚起了微笑,似是浸在蜜糖中一般,品味著他的承諾和愛意,彷彿眼前已有一隻若古鐘般的銀鈴,擺動時放出清脆的洪波之音。她的神情和所有熱戀中的少女一般,欣喜,羞怯。
他也回了她一個微笑,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濃墨般的夜色遮蔽了月光,雖然時辰不算很晚,卻沒有一點光亮。城裡的人家都睡得很早,早先的火樹銀花已隱去了張揚,換上了一片祥和的夜。
朵朵烏雲浮在夜空中,一如眼下遍佈的疑雲,遮蔽了數不盡的驚天真相。
林濂睿示意天色不早了,該就寢了,然後是一臉壞笑地看著那一張雙人床。
她有些苦惱,該來的還當真會來,思索著如何拒絕他,奈何她在這方面著實沒有經驗,只得直截了當地對他表面:“你看這樣吧,就這麼一張床我也不能跟你擠,倘若你不願意就地而臥,那我便委屈點,我睡地下,如此可好?”她有商有量,一臉的誠懇。
誰料他竟了無紳士風度,寫道:“你看這樣吧,就這麼一張床我想跟你擠擠就行了,倘若你不願意便自己就地而臥去吧!”
她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只要無須和他共枕眠,就地而臥又有何不可?她便起身抱著被子往地上一放,輕手將被子鋪平,仰面而視,和衣而臥,甜甜地對林濂睿道聲:“晚安。”
這下可輪到林濂睿懊惱了,他本想如此這般,她定會半推半就地和自己共睡一張床,雖然他不會強求什麼,但也不願落得如此生疏,眼下倒顯得是他氣量小了。說出的話也不好收回,只得委屈她一晚了。
她睡得很淺,常年以來的習慣令她的睡眠質量不太樂觀,有時會處於一種半眠半醒的狀態,正如此時,她感到耳邊有輕微的呵氣聲,眼前卻還是朦朦朧朧的黑暗,再過了一會兒,便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林晨……幽怨的女聲如約而至,攪擾了她的美夢,令她在夢中也不覺蹙眉。
林晨……她定下神來不去理會。
林晨……登時,她猛地睜開了眼睛,苦笑了一下,她知道今宵定是再難入眠了。
於是她索性起身,理平身上微皺的衣裳,兀自步向窗邊,目光未曾定在林濂睿身上,無留心他之意,但床上一夜未眠的人可是時時刻刻關注著她的。
她獨倚紗窗,清風陣陣,吹起紗簾拍打著她的衣襟,和她的衣襟混成一色,與黑夜相映成趣。
月亮不知何時探出頭來了,照亮了整個天穹,朵朵墨雲難掩月華如水,颸風城在月光的撫摸下安然入睡,微微發著鼾聲,秋風此時也格外溫柔,去了往日的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