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早。
亦綰頂著亂蓬蓬的雞窩頭,睡眼懵松地拉開窗簾的時候,毛毛的細雨落在水泥砌成的窗臺子上,滴滴答答,即使有雨篷擋著,卻還是洇溼了一大片。後塘的庭院裡種了一株臘梅,已經枯萎的葡萄藤下盪漾著那隻父親曾親手拴上去的鞦韆,被雨水霧溼了的鞦韆旁卻站著姚丞昊正在樹葉子底下刷牙,枝頭的積雨從葉片上跌落下來,掉在他的脖子裡。姚丞昊一個激靈,挺起脊背的時候,那英俊挺拔的身姿下,白色的西服褂子上早已經洇開了好幾朵大的水漬子,層層地暈染開來,開成了一朵朵蜜蠟似地小盞銀花。
姚丞昊皺了皺眉,仰起頭來“嘩啦啦”漱著口水的時候順勢將褂子上的水珠撣了撣。亦綰也搞不懂這平時一副慵懶不上心模樣的大少爺怎麼會起這麼早,不過亦綰忽然想起來昨晚那孤男寡女的一幕,要是姚丞昊那傢伙被隔壁的那個不省事的二嬸和老巫婆看見了,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么蛾子出來。
亦綰一骨碌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廚房裡水壺裡的水已經響翻天了,她頭疼腦熱地趿著半截拖鞋去案板上拿了水瓶晃晃蕩蕩地灌水,一隻腳的腳後跟冰涼的踩在地板上,而另一隻腳的腳尖踮在這隻腳的腳背上。滾燙的水蒸氣把亦綰燻得是一陣陣臉紅耳熱,眼鏡上蒙了一層撲面而來的水霧,亦綰慌慌忙忙地去找紙巾擦拭的時候,誰知道一下子就撞在了姚丞昊的胸膛裡。
他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有好幾粒紐扣沒有扣起來,肌膚相親的時候,他看著懷裡的亦綰臉上紅紅的,散亂的碎髮貼在他劇烈起伏的胸口上,頓時心裡也像開了一朵小紅花似地,情難自禁。亦綰還沒來得及從跌倒的慌亂中醒過來,姚丞昊卻早已俯□子親了她一口。
牙膏的芳草清香味在唇齒之間瀰漫過來,亦綰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河埠頭的青石板上有姑娘搗衣砧的聲音,“咚咚,咚咚”,一下一下地捶著,捶進亦綰的心裡去。他似乎有些意猶未盡,亦綰心裡很清楚,姚丞昊並不是第一次吻過她,很多次,他只是在離別的時候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雖然有過心慌,有過遲疑,然而這一次卻久久地醒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亦綰才如夢初醒一般驀地一把推開他,姚丞昊的眼睛裡有些許的迷亂,可是沙發上的手機卻已經響了好久,“叮鈴鈴”的手機鈴聲就像粉擦刮在黑板上一樣尖銳刺耳。
姚丞昊有些不耐煩地蹭到沙發上,他的手機是觸屏的,滑開接聽鍵的時候卻不小心觸到了旁邊的擴音鍵,是一個嬌俏甜美的女孩子的聲音,姚丞昊還沒開口,那邊卻早已經“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亦綰朝牙刷上擠了半截牙膏的手頓了頓,這傢伙,左不過昨晚才出來歇了一宿,又不知有多少個女人該望穿秋水了,罷了罷了,本不該她沾惹的,她又何必惹火上身。
雖然亦綰嘴上是絲毫不介意,但手上擠牙膏的動作卻分明是咬牙切齒的,明明那個吻,那個她不再抗拒的吻卻還是讓亦綰的心涼了一大截,手上一使勁,牙膏就“呲啦”一聲地卻鼓了出來,白花花的膏沫掉在地上,“啪啦”一聲,再沒了旁的聲響。
姚丞昊回過頭來指著手機連忙解釋道,“是我爸的秘書,跟我彙報工作呢!”說完,“啪”地一聲就把電話給掛了。
亦綰懶得搭理她,信他才有鬼呢,接個秘書的電話那邊能笑得如此地春心蕩漾,但還是邊去刷牙邊故意逗他,拔高了聲調說道,“小蜜?”亦綰把“蜜“的聲調拖得格外長,彷彿那輕薄的嘴唇上也抹了一層蜜汁似地。
姚丞昊一骨碌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摟著亦綰的腰認真地說道,“瞎說,”說著又將下巴搭在了亦綰的肩窩處有些心花怒放地說道,“亦綰,你吃醋了?”
亦綰哪有功夫吃他哪門子的醋,只是跟格子間的小姑娘們處久了,a市有頭有臉的財經週刊上專訪的大人物,亦綰也免不了揪著一顆好奇的心扒扒八卦而已。
兩個人磨磨蹭蹭了好一番,亦綰才淘了米在灶膛裡點了火煮粥。姚丞昊從來沒在中國式大鍋灶下用火鉗子夾著木柴燒鍋,他覺得新奇,亦綰只是覺得這傢伙一身上下的行頭都不是她工作幾年可以賺來的,況且柴禾在火裡容易炸出小火星子,要是把衣服炸捅了一個洞,到底不好。
誰知姚丞昊跟只癩皮狗似地死霸著鍋膛不走,亦綰也不再管他,有人願意給她打下手,她樂意還來不及。見著火勢越來越旺的時候,亦綰想起蛇皮袋子裡有她和母親在地裡挖的山芋,黃心的山芋,放在火裡烤一烤,剝開燒焦的滾燙的皮來,格外地香甜四溢,酥嫩爽口。
姚丞昊從小到大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