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鼻,微微含著溼氣的空氣吸進鼻子裡神清氣爽。
“陛下想給六叔過繼一個兒子。”兩人往前走了片刻,拐到一叢已經開了花的低矮植物裡,婉玉一邊伸手去夠那朵最為鮮豔的花,一邊道。
“這是好事兒。”吳氏點頭,“可是人選不好找。”
“可不。”婉玉道:“我想著要過繼個年幼的,將來才好跟六嬸親近。不過陛下的意思是找個年長的,一來省事兒,二來去了就能當家,也不用六嬸太過操心,省的累著身子。”
“都有道理。”吳氏總結,“皇帝看上誰了。”
婉玉搖搖頭,面露憂色,“陛下想找個十二三歲的,說是要跟康陽差不多大的,等出了先帝孝期就能成親,也給安王府沖沖喜。不過像康陽這麼大的孩子,郡王家裡倒是有幾個,只是身份合適的都是瑞字輩的,輩分不合適。”
“這就難辦了。”吳氏臉色變了,似乎真的是再提婉玉著急一樣。
“所以我來問問太皇太后,看看她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吳氏急道:“太皇太后怎麼說的?”
“她讓我先選兩三個來看看。”婉玉道,“哪兒能選出來兩三個呢?要是照陛下說的,能挑出兩個都是我的本事了。”
“回頭我也幫你想想。”吳氏急匆匆的走了,心不在焉給太皇太后請了安就藉口沒睡好回去了。
怎麼辦?康德想把康陽過繼出去!
吳氏著急了,安郡王是瑞字輩的,給他過繼兒子首先得從康字輩裡找,康字備倒是不少,不過要是按照皇帝的標準這麼一衡量,那就只剩下康陽一個了。
這哪兒是什麼標準,這完全就是給康陽下的套兒!
吳氏自然是不樂意了,連帶著對婉玉都埋怨上來了,敢情他們倆現在還記著仇呢,吳氏一件件算起來,然後她自己也流汗了。
先是剋扣了早先康德親媽留下來的東西,然後又截了一部分皇帝賞的東西,康德養在她宮裡十年,吳氏明面上對兩人是一視同仁,不過私下裡壓制康德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有幾次了。
最近的一次,就是三天兩頭的去找婉玉,要換宮殿了。
吳氏是貴太妃不假,連皇后見了她也要行禮,不過也就僅僅限於這個行禮了,大事一件做不了主。吳氏越想越覺得婉玉這人太能忍了,平常暗暗的看著她作死,到時候枕頭風一吹,就想把她兒子過繼出去!
怎麼辦?
吳氏思來想去,決定先忍過這一次,然後……等著孝期一過,等著新人進宮,再讓她好看!
吳氏這一安生的確有大功效,她頂著皇帝養母的名號,其實是很能糊弄住人的,不少太妃們,還有康和留下的先皇妃們看著她安生了,沒人在她們前面擋著了,自然也收斂了許多。
一時間後宮一片和諧,連婉玉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至於康德是不是想過繼康陽出去,反正尋常百姓家過繼兒子都是要算八字排風水的,皇室宗親就更麻煩了,兩三個月都不一定能出結果,而且康德也不是什麼好人,陪著她演戲也是樂意的。
於是婉玉早上跟著康德一起去太皇太后那裡請安的時候,看著康德問康陽喜不喜歡六叔,然後吳貴太妃一臉緊張的樣子,真是太過癮了。
時間又到了五月,過了端午有一件大事,北方該收小麥了。婉玉從端午開始就齋戒沐浴,每天在坤寧宮祈福,什麼風調雨順,糧食增產之類的。她跟康德撒了謊是不假,不過也是要付出勞動的,自從騙了康德,她背地裡也暗搓搓的鼓動京城周圍的小麥快點長了。只是第一次搞這麼大動靜,具體能有多少效果還不一定呢。
婉玉敢於說出這種話來,一來就是紅樓的世界裡的確沒有什麼天災人禍一說,二來,她要是喝了孟婆湯,或者沒有警幻的一通威脅,甚至沒聽見警幻說這個世界裡的人都是過來歷劫的,她都能肆無忌憚的跟著康德滾床單了。
可是然後呢?看著宮裡一個個進新人?跟一干姐妹共用一根黃瓜?與其這樣,乾脆從源頭上掐斷這個可能好了。橫豎他們將來都是回到三十三天的,等著她的結局是什麼還都不一定呢,到時候再說吧。
而且康德……廢太子的庶子,生母早亡,要是還按照原來的走法,他這輩子指定是鬱郁不得志了,按照和尚道士的說法,誰家仙君歷劫都不會選這樣一個身份的。
所以婉玉一直覺得康德在天上的身份也不會很高,說到底還是跟她這根草挺配的,要是將來能有個好結果……再說吧。
北方的冬小麥一般都是在入夏的時候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