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還有報紙上關於他的點點滴滴零碎訊息,她都不敢接嘴搭腔,兩隻手在沙發上撐得死死的不說話,或者假裝看電視。她媽媽到現在還時常為他的終身大事操心,子弟校附近好些人家都知道殷老師一家和他的關係,有好些人家簡直是上趕著要把自己家的閨女嫁給他,時常都有人假借著各種說辭,就在上班或者買菜的路上和殷老師言說這事,有時他們還會為這事直接來她家裡——這半年來,秦昭自己就撞見了兩三回這種說媒的人。
她媽媽回回都是好聲好語地應承人家,雖然那句“一切還是要看他們年輕人的”的套話是一定要說的,不過回過頭,殷老師就會和女兒商量這件事,畢竟歐陽東就是她們家的一口人,他是殷老師的子侄,是秦昭的哥哥。
秦昭從來不就這種事發表任何意見。
她一向都是這樣,殷素娥也沒往心裡去。這個善良的女人哪裡知曉,她的女兒是如此喜歡這個歐陽東,她又怎麼會知道,她現在這樣做,其實是在傷害自己的女兒啊。
沒有人知道秦昭喜歡歐陽東,連那個一向自詡觀察力細膩的女作家邵文佳,也只能憑著平時的蛛絲馬跡和秦昭的一言一行來猜測。知道這件事的,只有隨時隨地都妥帖地擱在秦昭背後那個藍色帆布背囊裡的藍色筆記本——它還被一把精緻的小鎖鎖著。
我們可憐的小昭,她連個可以說這些事的朋友和親人都尋不到,她只能把自己的滿腔感情記錄在自己的日記裡。
日記不僅僅記錄了她對他的感情,還有她對自己感情的檢查……
“你是真正地愛他麼?”
“是的!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
從這長長的破折號我們就能體會出她對他的那份熾熱的感情……
“你為什麼愛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知道,我愛他!”
愛情,需要問為什麼嗎?要是愛情也需要找出清晰的理由的話,它還真正是純潔無暇的嗎?還是發自內心的嗎?這是個困擾心理學家成百上千年的問題,我們也不知道它真正的答案;我們只知道,我們的小昭正在被這個問題困擾。
我們也很想知道這份感情的動機……
“有時,我覺得他就象父親一樣嚴厲,在澹泊平實的面孔下,在他的胸膛裡,其實跳動著一顆奔放飛揚的心;當他在球場上呵斥自己的隊友時,我能感覺到他那顆無私無畏的心;我以前怎麼就沒注意到哩,要是能牽上他的手,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值得畏懼害怕嗎?要是能和他在一起,前面的道路還能有什麼邁不過去的障礙嗎?……而且,他……和他相比,那些男生一個個就象不懂事的孩子一樣……”
日記裡更多的是她對他的感情。
多少個寂靜的夜晚,只要寢室裡的燈一熄滅,她就會沉浸在對未來的種種幻想中。他會笑眯眯地和自己手牽著手,就象她那些大膽開放的男女同學一樣,相跟著在花前月下儂儂細語,互相傾吐著心中的情愫,要是他敢說出那麼一兩句教人耳紅心跳的話,她一定會捏起拳頭在他厚實的肩膀上輕輕地敲兩記,然後他多半會緊緊地攥住自己的胳膊,把自己拉到他懷裡,她能覺察到他的心跳就和自己的心跳一樣快……等她畢業了,她就會和他一塊兒走進婚禮的殿堂,還會去那些婚紗影樓裡照許多張漂亮的照片,她要用這些照片來把新房好好地佈置一番;不管他以後還踢球不踢球,她都會好好地照顧他,給他做好吃的好喝的,陪著他聊天說話……她甚至還設想過,要是有一天天有不測風雲,她的東子哥在球場上落下什麼殘疾,她不但不會嫌棄他,還會待他更好,她要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才是最愛他的人……
她都為自己這番想象哭了一鼻子,大滴大滴的淚水把枕頭鋪蓋粘溼了好大一片。
可是,他似乎對自己的這份感情毫無覺察,半月一次的電話裡從來沒有吐露過哪怕是半句有這方面意思的話。
哎,他怎麼就這麼愚蠢啊?她學校裡的那些男同學,再苯的也比他會猜女孩子的心事!就便是女孩子沒有這方面的意思,他們也會變著方地來找事呀!就沒見過他這樣粗心的人!
每每想到這裡,她那兩道彎彎的細眉就會緊緊地鎖在一起。哎,她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呀……她也不知道誰才是為倆人解開這個結的人……
是的,她可以把這事告訴母親,她一定會為她出面的,要是媽媽去說這事的話,她的東子哥絕對不可能拒絕,哪怕媽媽讓他倆明天就去辦手續結婚,他也不會說出一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