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我,”那頭傳來東霖的聲音,“你到家了?”
“到你個頭啦!”
蘇東霖從那頭也聽出了不對:“你不在秦渭的車裡?”
“他把我扔半路上了。”
“哦!”他顯然吃了一驚,“你在哪裡?”
“城西高速,20號出口。”
“嗯,你在原地等著。”
“快來接我。”
那邊嘆了一口氣:“我吊著點滴呢。秦渭會來接你的。”
“你換個人!我不上那個神經病的車!”
“深更半夜的,拜託你別折騰了。”
“喂——東霖,別掛電話!”
電話掛了。
果然不到五分鐘V先生的跑車嘎然而至,又是卷著一團塵霧停在她身邊。
車中人向她發令:“上來!”
彩虹咬緊牙關地站著,一動不動,腮幫子硬硬的,好像剛吃了人肉。
見她堅決抵抗,他開啟應急燈,從車裡鑽出來,閒閒地打量她,明知故問:“你在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
他擺出一幅不想和她計較的樣子:“有什麼話上車說吧,這麼站著不安全。”
“我不坐你的車!”
他嗤地一聲冷笑:“你以為坐我的車很容易嗎?”
“坐你的車跟坐出租有區別嗎?我怎麼不覺得?”
他繼續冷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職業是經常向人灌輸革命理想的大學老師吧?”
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後腦勺。
這當兒手機又響了。
蘇東霖在那頭問道:“彩虹,秦渭到了嗎?”
原來他真的叫渭,秦渭。
“到了。哼!”
“跟他上車,算我求你了。”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胸口的傷勢尚未痊癒,咳嗽對他來說是件痛苦的事。彩虹想了想,不願讓他為難,終於說:“好吧。”
這次他的車開得很平穩,一路無話。秦渭一直將她宿舍區。然後停下車,居然很有風度地將她一直送到樓上,還很客氣地跟彩虹的媽媽打了一個招呼。
李明珠額頭亮晶晶地說:“進來喝杯茶吧!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姓秦,秦渭。”他淡淡地說,“太晚了,不打擾了。”
“那改天來玩!”李明珠熱情十足。
秦渭含糊地“嗯”了一聲。
關上門,李明珠拍了拍彩虹的臉:“閨女噯,你強!你太強了!蘇東霖太難搞定就算了,這個一定要逮住。別看他表情硬邦邦的,我估摸他性子比東霖軟,將來會比東霖好處。”
像所有父母一樣,李明珠把每一個深夜送她回家的男人當作假想女婿。
“難道你沒發現他比東霖還要有錢?”
“那還用你說嗎?你知道他的手錶多少錢一塊嗎?”明珠進廚房給女兒端來一碟切成片的蘋果,“不是東霖約你嗎?怎麼回來的時候變成了另個人?”
“他臨時有事,託他表弟送我回來。”
“表弟?不會吧?”明珠說,“東霖媽不是姓沈嗎,她只有一個哥哥在香港,東霖怎麼會有一個姓秦的表弟?”
“呃……”彩虹的眼珠轉了轉,“那是我記錯了。”
13
和很多學習勤奮的女孩子不同,彩虹不愛洗澡。
當然,彩虹有彩虹的理由:第一,她不愛出汗,沒有必要天天洗。第二,家裡熱水器的功能失調、長期處於半癱瘓狀態。每當一個人要洗澡時,必得有另一個人守在熱水器旁隨時調節水溫,不然就有燙傷的危險。偏偏放置熱水器的廚房和洗澡間相隔甚遠,彩虹必須一邊洗,一邊大聲地呼喊:“熱一點!媽媽!對,再熱一點,冷死我啦!……好!就這樣!保持這個溫度……哦,不,不,不,太熱了!是的,我知道您沒動!可是還是太熱了!噢!噢!噢!”巴掌大的浴室,她被燙得無處可逃,卷著浴巾一身泡沫就衝出來了。
可是今天彩虹不僅破天荒地早起,還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澡。在浴室裡倒飭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香噴噴、白淨淨、一身水汽地出來了,塗成櫻桃色的嘴微微地噘著,露出嬌憨怨艾之態。她換了件藍色繡著白花的開司米毛衣,穿上一條大紅方格子羊毛短裙,細長的黑髮垂過肩頭,尾部帶著一點卷兒。
早飯是饅頭和鮮肉包子,她吃得很小心,生怕衣服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