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裡三層外三層,鬥雞臺主人、人稱“雞頭”的鮑大牙則帶著幾個短衣打扮的“雞夥計”在臺上穿梭照應。
觀看鬥雞的每人要交三百文,出錢多的人待遇也不一樣。離鬥雞臺最近的地方,李陶和範長風此刻正坐在胡椅上,面前的胡桌上擺放著茶湯和點心,比起私塾來說不知要愜意多少。當然,為了這個待遇,他們倆人整整花費了六十貫錢,是別人的十倍。
離鬥雞開場還有一會時間,王喜遠遠見兩個少年坐在鬥雞臺的最前面,不由覺得好奇,便走上前去搭訕。
“兩位小郎君,不知可否請教尊姓大名?”
李陶和範長風早已知道面前之人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王喜,便報上了各自的姓名。王喜為人豪爽,李陶也頗為健談,三人聊起天來,不一會便熟絡起來。
李陶謙遜地望著王喜:“對於鬥雞我倆可謂是門外漢,只是圖個熱鬧,王郎君可否為我倆說說這鬥雞的技巧?”
“這要說起話便長了,說個一天一夜也未必能說完。常用的有‘金距’、‘花冠’、‘芥羽’、‘狸膏’等法子。”
李陶和範長風眼中放光,盯著王喜靜待下文。
王喜見二人如此模樣,微微一笑,便侃侃而談起來:“‘金距’是用鐵片裹在雞的腳爪上,以增加鬥雞時攻擊力的一種手段。花冠是在雞的雞冠上戴上紅綢,不僅僅是為了好看,還有保護作用,因為在鬥雞時,雞冠是對方攻擊的主要部位之一。‘芥羽’是在雞的翅膀上塗上芥末粉,雞在戰鬥時必定會振動翅膀,這樣,扇出的芥末粉就會迷住對方雞的眼睛,從而削弱它的戰鬥力。‘狸膏’需要在對自己的鬥雞進行攻擊技巧訓練的同時,還讓它們適應狐狸的氣味。”
“這是為何?”李陶插言道。
“雞最怕的狐狸,一聞到狐狸味,馬上就會變得六神無主、驚慌失措,所以在被訓練雞的場所要長期放置用狐狸肉煉製出的一種油。開始時,這些雞會寢食不安,恐懼躁動,但是時間一長,它們就會習慣了。等到比賽開始之時,雞的主人會在己方雞的頭上略微抹上一點狐狸油,氣味雖然輕微,但對方的雞由於平時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這樣一來,兩隻雞剛剛上場,己方就已穩穩地佔據了優勢。”
李陶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看起來簡單的鬥雞,竟然有如此多的名堂。
“那你和耿郎君的鬥雞是不是也要用這些法子?”範長風問道。
王喜搖搖頭不屑一顧道:“我們不用這些下三濫的法子,比的是鬥雞的真正的廝殺能力!”
李陶剛要張口,卻見鮑大牙過來請王喜準備開始鬥雞。
王喜起身向李陶和範長風抱了抱拳:“今日有幸結識兩位小郎君不勝榮幸,待這裡結束了,我請二位吃飯,望二位切莫推辭!”
李陶也起身回禮道:“恭敬不如從命,祝王郎君旗開得勝!”
“借二位的吉言!”王喜點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隨著一聲銅鑼響,王喜和耿虎雙方開始“對雞”。
王喜今年抱出鬥雞深眼窩、豆綠眼,渾身鐵灰色,羽毛光澤閃閃似黑緞,模樣呆而不笨,醜而不俗,一望而知不是中原鬥雞品種。確實,這是一隻產自吐魯番的鬥雞,名叫“鐵公雞”。自去年再次落敗後,王喜和施開全反覆計議,覺得自家中原品系的鬥雞恐怕都不是耿家鬥雞的對手,聽人講吐魯番鬥雞驍勇善戰,曾經還是宮中供品呢,便派人千里迢迢不惜重金買回了這隻鐵公雞。鐵公雞名不虛傳,來今日鬥雞之前曾與當地幾隻名雞試鬥,無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對手啄垮在地。
耿虎也抱出了自己的鬥雞。這是一隻羽毛呈棗紅色的鬥雞,屁股後拖著翠綠的大鐮尾,頗像官老爺緯帽後的花領戴,骨架也不小,挺胸翹尾,一副官態,待耿虎一報雞名,這雞的名字竟也官氣十足,叫做“一品紅”!王喜鬥了幾年雞,也算是個內行了,一眼便看出“一品紅”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便同一旁的施開全交換了一下會意的眼神,一撒手放開了鐵公雞。
果然,鐵公雞一上場就鬥性十足,嘴啄、翅掃、爪蹬,殺得一品紅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戰至中盤,一品紅被鐵公雞狠狠啄了幾嘴,頭上鮮血四冒,繞著臺子直打轉,已成了逃雞。中盤後使水時,王喜長出了一口氣:鬥雞圈子裡有句行話,叫做“逃雞架不住三圈攆”,到了殘盤鐵公雞定能乘勝追擊,為自己贏回千頃牌!他不無得意地瞥了瞥對面的耿虎,卻發現耿虎比他還要灑脫,不慌不忙地搖著描金摺扇,陽光下扇墜子一閃閃的。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