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當先便是毀人性命的殺著,冷笑了一聲,竟是不閃不避,徑直抬手向他前心刺去,若這般下去,東方不敗固是能夠擊上他的咽喉,卻畢竟是比他的劍招要慢了一步。東方不敗嘖了一聲,讚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劍法!”身形微側,左手金針向前遞出。曲非煙見兩人招式均是極盡神妙,十餘招過去,長劍及衣袖竟是未曾相交,亦不由心中讚歎。她既已下定了決心要與東方不敗同生共死,索性不再考慮生死勝敗,定睛看起了兩人過招來。
過了半晌,只聽見錚地一聲輕響,東方不敗手中銀針搭上了風清揚的劍刃,隨即將劍尖遠遠蕩了開來。那銀針不過寸許,竟能盪開三尺青鋒,兩人內力高低,當下立判。曲非煙心中一凝,忖道:“論起功力,還是師父要高些。”眼見兩人愈鬥愈快,兩道身形如浮光掠影,以曲非煙的目力亦是幾不可見。突聽風清揚悶哼一聲,向後躍了開來,身形方自落地,便一個踉蹌,幾欲摔倒,咽喉處一道鮮血涔涔流下,雖不致命,卻也是傷得不輕。曲非煙不由大喜,尋思道:“想是師父贏啦!”抬首望去,卻見東方不敗負手站立,面上一片冷然,卻是看不出喜怒。右袖之上卻有一朵血花漸漸綻放開來。隨即鮮血自袖間一滴滴垂落,浸溼了乾涸的土地。
曲非煙不禁大驚失色,方上前一步,卻又退了回來。東方不敗定定凝視風清揚半晌,忽地展顏一笑,道:“獨孤九劍,名不虛傳。這數十年來能讓本座受傷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風清揚喘息了幾聲,苦笑道:“你的葵花寶典想來也是大成啦!”伸手蘸了一下頸項間的鮮血,嘆道:“我畢竟還是老了,終歸是輸了你一招!”
東方不敗微微頷首,道:“若你再年輕二十歲,我未必是你對手。”風清揚哈哈一笑,道:“二十年前我固然身強體健,劍法卻也沒有如今這般造詣!”收劍回鞘,搖了搖頭,道:“既然我輸在了你手中,便也無甚好說了。”
曲非煙見兩人罷手,搶步上前挽起東方不敗衣袖,仔細檢視了半晌,方才鬆了口氣,笑道:“只是皮肉之傷,雖然劃得深些,卻也無礙。”從懷中取出傷藥為東方不敗包紮。風清揚抬首望向二人,忽地長笑一聲,道:“東方教主卻是福分不淺,我老頭子可是遇不到這般好事嘍!”
曲非煙忍不住面上一赧,心道:“風前輩聽聞我二人之事,卻並未口出鄙棄之言,我卻也是該承他一份人情的。”取出傷藥向他遞了過去,笑道:“既然風前輩並無大礙,便勿須晚輩代勞了罷?”
風清揚笑道:“不須,不須。”伸手將傷藥接過。他經此一戰,精神竟似是好了幾分,再不如方才的抑鬱之態。曲非煙見他精神奕奕,面色紅潤,稍稍一怔。藉著遞傷藥的功夫,手指在他腕脈上一劃而過,旋即低頭沉吟了半晌,方緩緩道:“風前輩,嵩山之事實是朝廷所為,您還是莫要繼續追查下去了。”
風清揚怔了一怔,嘆道:“原來如此。既然這般,我倒的確是無從插手啦!只可惜我華山一派……”曲非煙截口道:“如今嶽不群既已不在,不若讓嶽夫人將令狐大哥收歸門牆便是,令狐大哥資質不俗,今後華山派必能在他手底發揚光大。”風清揚微一沉吟,笑道:“此事確是可行!”長身站起,向兩人微微頷首,徑自去了。
曲非煙抬首望向風清揚的背影,輕輕嘆息了一聲。東方不敗目光一閃,道:“莫非是風兄的身體有甚不妥?”曲非煙沉默半晌,道:“風前輩的確已經油盡燈枯,壽元無多,約莫……不會超過半年了罷。”
東方不敗低聲道:“可惜,可惜。自此以後,獨孤九劍恐怕將成絕響。”曲非煙奇道:“令狐大哥不是也懂得獨孤九劍麼?”東方不敗哼了一聲,道:“那算得甚麼‘懂得’?不及風清揚的十之一二!沒有個數十年的浸淫,又怎能學得獨孤九劍的精髓?”
曲非煙見他神色頗為不虞,怔了一下,方欲開口詢問,東方不敗卻已淡淡開口道:“我雖是憑藉功力贏了半招,可單論招式,我卻是輸了風清揚一籌。世間高峰仰止之人數不勝數,之前我卻是坐井觀天了。”微微一頓,低聲道:“我若是練成了‘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層……”
曲非煙咦了一聲,道:“你不是說那第七層心法沒有數十年功夫不能成麼?又豈是能夠一蹴而就的?還是莫要急躁才好。”東方不敗不以為意地一笑,道:“那秘籍上說第六層心法最少需二十年才能練成,我還不是數月便完功了麼?放心罷,我總是有分寸的。”兩人邊說邊行,不多一時便到了黑木崖之下。
(續四)異變·終局
那些巡視的教眾見兩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