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掉到地上。
“明明喝不了酒還偏要逞能,真是不讓人省心。”他低聲道,語氣裡滿是無奈。
“恩……”顧雲羨忽然悶哼一聲。
他以為她被弄醒了,刮刮她的臉頰,“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誰料她哼了一聲之後,眼睛卻依舊緊閉著,只是往他懷中縮了縮。
“太子殿下……”她喃喃道,“我是阿雲……我是阿雲啊……”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雙目大睜,愣愣地看著她。
她仍在沉沉而睡,眼睫黑長,唇瓣嫣紅。而他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呼吸著她幽幽的體香,忽然感覺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歡喜。
“是,阿雲。我知道你是阿雲。”他擁緊了她,“我知道是你……”
。
第二天顧雲羨醒來時,皇帝已經去主持元日大朝會了。
雖然帳頂燃了醒酒的薰香,她卻仍覺得頭在隱隱作痛。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用熱水洗過臉之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瞥見一旁阿瓷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困惑道:“你怎麼了?”
“呃,小姐還記不記得自己昨晚說過些什麼?”
顧雲羨蹙眉,“我說了什麼?”
難道是酒後失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不可能啊,她記得自己酒品一向很好,醉了就睡,從不亂講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敢放任自己喝醉的。
阿瓷深吸一口氣,“昨晚您喝得大醉,陛下把您從煖轎中抱回了殿內。不僅如此,他還親手給您擦臉。可……可您不知怎麼了,忽然揪著他的衣服管他叫‘太子殿下’,後來還開始哭。陛下沒辦法,哄了您一晚上,到三更天才眯了一會兒,四更一到,就又起床去上朝了……奴婢見他走的時候,眼睛下面都是青黑的……”
顧雲羨愣在那裡,好半晌才挫敗地扶住額頭。
居然……
真是有夠丟臉的。
阿瓷見她悔不當初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所以,小姐您究竟夢到些什麼?”
顧雲羨冷冷地看向她,阿瓷一個激靈,立刻斂神肅容、後退一步,“奴婢去廚下看看,早膳怎麼還沒呈上來!那些人真是太不會辦事了!”說完,撒腿便跑。
顧雲羨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然而垂下視線,看到手中的醒酒湯時,她又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昨天晚上夢到了什麼?
還用猜嗎?會說出那樣的話,自然是夢到他了。
夢到了從前的他。
在夢裡,她再一次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與醉意醺醺的他在聽雨閣談話。她終於說出了那時候就想說的話。她告訴他,她是阿雲,是那個被他一箭射到的小姑娘,是他的三妹妹。
這一回,他沒有打斷她。
可惜,終究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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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後,大封六宮的旨意也降下了。事情並沒有多麻煩,除了毓昭儀、泠淑媛和明修儀三人有一個冊封典禮之外,其餘妃嬪只需通報六宮即可。
顧雲羨從元充容變成元充儀,依舊在太寅宮住著,也沒什麼太大的改變。倒是庒貴姬和柔婕妤兩人多費了一點事。
她們二人原本同住吹寧宮,庒貴姬住拾翠殿,柔婕妤住頤湘殿。後來庒貴姬從令儀變成婕妤,當了一宮主位,便搬去了吹寧宮主殿福引殿。可現在柔婕妤也成了一宮主位,兩人自然不能再同住一宮。
顧雲羨考慮到她們的交情,特意給柔婕妤選了毗鄰吹寧宮的息瑤宮當她的新住處。息瑤宮主殿蕙軒殿華美精緻,讓柔婕妤十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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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瑣碎事處理好之後,正月十五也過了。皇帝下了旨意,正月二十移駕溫泉宮,毓昭儀、泠淑媛、明修儀、元充儀、庒貴姬、柔婕妤和瑾穆華等人隨扈。
阿瓷對此頗有微詞,曾試探地問顧雲羨,“奴婢聽說,這次去溫泉宮是陛下特意帶娘娘去散心,怎麼臨了又多出這麼些人?”
顧雲羨沉默地飲茶。
她自然不會告訴他,皇帝原本確實打算只帶她一人,卻被她給阻止了。
她態度謙和,柔聲細語,“若只臣妾一人陪陛下去溫泉宮,實在太過招搖。臣妾覺得不好。如今又還是正月,陛下離開,宮裡的姐妹們得多無趣?還不如帶著大家一起出去轉轉,權當是新年禮物了。”頓了頓,補充道,“月娘如今身懷有孕,也不宜老在宮裡悶著。”
皇帝聞言沉默片刻,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地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