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亂他們的,你自己不亂,不就行了麼。”濟蘭從桌中的小屜內拿出張帖子,遞給佟玖看,道“晚些,杏林界的幾個東家要在鳳儀居吃席。往年,這種應酬我是不去的。今年不一樣,今年咱們家匯正升要在京城開總檔。所以,我還是有必要去會會他們。”
“忙了一整年,吃頓席喝喝茶,倒也沒什麼,去便去罷。”佟玖闔上請柬,道“我就不陪你去了罷,免得人家看著吃頓席還帶了家眷來,少不了在心內取笑咱們。”
“你能這樣想便是最好。”濟蘭點點頭,道“方才我打算去時,還在想,怎麼同你說呢。”
“承德府達正昌那些人明個兒就回去了,晚點我要給他們踐行。若是我這邊散的早了,就去鳳儀居接你,可好?”佟玖握了握濟蘭的手,感嘆的道“哎呀,真是一刻都不想同你分開啊。”
濟蘭捏了捏她的臉頰,道“那不好,這樣久了你就膩了。”
下午,讓小廝套了車,華景賦和富察姐妹陪著濟蘭去鳳儀居赴宴。佟玖跟沈見平,則是帶著承德府達正昌的掌櫃賬房等眾人,隨意的往街上散散,買些京裡的特產回家過年。
濟蘭從馬車下來時,剛巧看見齊佳·木雲從對面癒合堂的馬車上下來。濟蘭在門口站定,不動聲色的撫了撫大拇指上的扳指,木雲此時也看到了濟蘭,二人相視一笑。
“這般大冷的天,難得嫂子今個兒,竟然親自來了。”木雲笑著走過來,先開口道。
“關三奶奶,您的這聲‘嫂子';,我怕是受不起了。”濟蘭也掛著笑,道“我富察氏,守寡時就與韓九爺有書信上的來往。這種腌臢事,都鬧到宗人府去了。關三奶奶您,不會不知道吧?”
“呦,您這是興師問罪來了。”木雲點點頭,義正言辭的道“我也不怕告訴您,您跟那位韓九爺的事,是那日隨我去的丫鬟嘴不嚴。有些個陳年往事啊,我若真想出去說。您今日怕是不會在這了吧?您說呢,韓九奶奶!”
“哎呦,韓九奶奶——。”濟蘭捂嘴笑出了聲來,道“你還真是第一個這麼叫的人呢。我們家鹿祈平日裡呀,就喜歡喊我‘九娘’。”
木雲臉上一白,冷聲道“富察氏,我敬你昔日是我的嫂子。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濟蘭收了笑,重複了遍她的話,道“是啊,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說完轉身進了鳳儀居。
一頓席面下來,濟蘭和木雲倒也都喝了些酒。散了席子後,濟蘭又單要了個包間,喚了木雲來小坐,並未馬上回去。
夥計上了壺新茶後,退了出去,濟蘭看著對面神色寡淡的木雲,嘆了口氣。拿出個首飾盒遞到木雲面前,道“這是你的,你拿回去罷。”說著喝了口暖茶。
木雲開啟,是個玉手把件,不禁的手指在上面撫了撫,卻是自嘲的笑了笑。
濟蘭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放到案上,指了指道“許多事情,就跟這玉一樣。玉,還是過去的料子,卻回不到當初的模樣了。”
“我是真的想同她去科爾沁的,我是真的想同她去科爾沁的——。”木雲喃喃的說了一句,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於是抹了一把歪過頭去,卻已是泣不成聲。
濟蘭將玉扳指拿起,戴上,道“你們的事,我終究是外人。但比起初見時,我更希望她是現在的樣子。木雲,將心比心,不管因為什麼。若是當初,換了她如此待你,你心裡會有多苦?”
“那日,我與她約好,在城北十里亭匯合,一起出關去科爾沁。”木雲抹了把眼淚,道“後來,在出城的路上,我被阿瑪抓了回去。他們發現了我包裹內佟府的賬本,並以此相要挾,我若不嫁給關家,他們便把賬本交給官府。”
說著慘淡的自嘲一笑,道“我答應了,也嫁了。但他們還是把賬本交了出去。”聽後,濟蘭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木雲摘下手腕上繁複的首飾,挽起寬大的衣袖,伸手給濟蘭看,只見手腕上橫亙著條條紅褐色的傷疤觸目驚心。
木雲笑道“剛開始,我想死。但現在,我想活,我要讓整個關家陪葬。總有一天,她會知道,我沒有負她!”說完起身,道“我也很喜歡她是現在這個樣子。”
木雲撩簾子下了樓,正遇見提著下襬上樓來的佟玖,看到彼此,都是一怔。木雲笑了笑,佟玖客氣的點點頭,但是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佟玖進包間時,濟蘭憂心的坐在那,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這讓佟玖不由心中一緊,邊走過去邊打量著她,道“怎的,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