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靈蓋上澆下去。
那女人的後背,被剝了一大塊皮,留了個蝴蝶形狀的血紅色大疤,與周遭細嫩的面板一對比,恁的觸目驚心。
前後算起來,那個女人在村子裡待了不到一年就死了,後半年,她以驚人的速度瘦下去,臉色從白嫩轉作灰暗,血管從面板下凸起來,靠近了看,居然能看到裡頭黑色的血在遲滯地流動,也不知是真的還是錯覺。
但是嚴格說,那女人進棺材的時候,還沒有死,她找了幾個村裡的壯實爺們,嘩啦啦一筒銀白大洋撒在地上,正面的袁大頭看的幾個人血脈賁張,她笑了笑,乾癟的嘴唇一張,露出青黑色的牙床:“聽我的吩咐,這些都是你們的。”
幾個人扛著棺材跟她進了山,走了很遠的路,那女人一直看山勢,像是風水先生看陰宅,老太公是扛棺之一,他記得那天一直從晌午走到晚上,過了不少險路,那女人才最終滿意。
老太公也說不清最終找到的是個什麼地方,總之是個高處的山洞,最後棺材和人都是用繩子拉上去的,那女人提出最後一個要求:把她釘在棺材裡,把她一些不值錢的什物在棺材前頭燒掉。
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當真做這事,那女人像是早已猜到,咯咯笑著說她還有一筒大洋,就埋在村子裡,釘死了棺材,她在裡頭告訴他們。
像是達成了共識,陸續有人點頭,幾寸長的鍍銅鐵釘,蹭蹭蹭穿透棺材頂蓋,把棺蓋和棺身連在一起,那女人在裡頭瘋狂的笑,像是完成了許久以來的心願,她沒有食言,告訴他們大洋被她藏在灶膛的火灰裡。
她留下的什物的確不值錢,包小孩兒的肚兜、荷包、一本老舊的小冊子,還有幾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真漂亮,老太公鬼使神差的,瞅著旁邊幾人沒注意,從火堆裡搶出兩張燒了邊兒的,偷偷藏在了懷裡。
大家依次綴著繩子出洞,老太公是最後一個,抓著繩子下去的時候,他聽到棺材裡傳來尖利的聲音,像是指甲划著木頭,嗤啦嗤啦,聽的人毛骨悚然。
那個地兒特別偏,出來了就很難摸回去,加上解放後有一年地震,引發泥石流和塌方,原本就難走的路毀的一塌糊塗,日子一久,知情的走的走死的死,掐掐指頭,當年抬棺的,好像也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如果不是這個晚上,冒冒然敲門來討吃的神棍問起奇事兒怪事兒,已經有些老年痴呆徵兆的老太公,還真想不起這件遠年舊事。
老太公抖抖索索拿出銅鑰匙開了體己的掛鎖小木箱,從墊著的紅佈下頭翻出這兩張照片給神棍,兩片乾癟的嘴唇開開合合的,像兩片枯乾的葉子,這個問題可能會困擾他到死了,他問神棍:“好端端的,為啥事體要把自己釘死在光(棺)材裡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慨,所有事情有果就有因,即便追溯的久遠,源頭還是出現了啊……
97第⑦章
按照原計劃;在甲絨待一天就該繼續上路的,但是因為嶽峰突如其來的“高原反應”,季棠棠堅持多待兩天;用她的話說;嶽峰原本是沒高反的;突然有了症狀,必須重視,而且他是要開車的,更加得休息好。
嶽峰也沒堅持;葉連成這事出的太突然了;他整個人都亂了;壓根沒緩過來;在甲絨多待兩天也好;讓他理理目前的情況,還有,這事該不該給棠棠說呢?就算真得說,現在講合適嗎?
細細想來,好像距離他告訴她父親是秦家人這個毀滅性的訊息還沒幾天,跟季棠棠認識以來,總像被看不見的手推著捻著,壓迫的喘不過氣來,感覺上,季棠棠能安下心來舒舒服服的日子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難得她這兩天像個普通的姑娘,臉上終於有笑影兒了,就不能多讓她舒心兩天嗎?
他心裡這些百轉千回的念頭,季棠棠是完全不知道,嶽峰既然不舒服,她也就不拉著他到處走,老老實實待在多吉家裡,幫著卓瑪搗酥油、做糌粑,更多時候,是陪著嶽峰在屋裡看碟,除了《西遊記》和《還珠》,多吉的碟片盒子裡還有幾張風景碟,季棠棠特意挑了九寨的出來,翻來覆去的看,指著螢幕一個個問嶽峰:“去這兒嗎?去這嗎?去這嗎?”
問的小心翼翼的,那可憐兮兮的小表情,嶽峰真心覺得,自己要是答個不字,她下一秒都能哭出來。
嶽峰一個個給她肯定的答覆,季棠棠開心壞了,摟著嶽峰的胳膊說:“介紹裡說西遊記片尾的那個瀑布,拍的就是九寨的諾日朗瀑布,要是毛哥和神棍在就好了,咱們也在瀑布前頭擺個西天取經的隊形,多找樂啊。”
嶽峰把她摟過來,下巴蹭蹭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