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一下,在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身邊一聲悶響,氣浪翻滾,幾乎將我拍飛出去,再等我抬頭,自己已經被文德帶到了門外,屋裡一片狼藉,那張原本鋪在桌上的宣紙在氣浪中瞬間粉碎,一片片零散飄落下來,落在立在屋子當中的那個人的臉上身上,紛紛揚揚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雪。
文德的袍袖仍舊膨脹著,暮色中無風自動,不知凝聚了多少內力,帶著我倒退著飛到院落之中之後立刻提起縱身,轉眼又躍上了屋簷。
砰的一聲響,是青衣從大門外衝了進來,急著往屋子裡去。我眼前模糊一片,身上像是被去了骨,又被文德握住了手,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只是眼睛能看到的最後一幕情景如同烙鐵一樣迫著我的神經,讓我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聲。身體也不自覺地掙扎起來。
耳裡突然有清冷的聲音鑽進來,冰鑽子那樣一直打進我的身體深處。
是文德,在我耳邊道:“不要回頭,那不是他!”
我所有的動作都在一瞬間靜止了下來。文德飛身再起,慶城縱雲是何等的功夫,眨眼就將那個小小的院落遠遠拋在身後。夕陽盡落,那尋常院落與最後一絲陽光一同湮滅,再也不得見。
第五章 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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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師傅帶回去,被放開的時候人還是混混噩噩的。成衛奔過來看我,一看到我的樣子就皺了眉頭,嘴裡唸叨著,手中已經捏出了金針。
我突然地的了反應,一下子縮到角落裡,惡狠狠地瞪著他,好像他對我做的是什麼極端可憎的惡事。
成衛愣了,一手捏針一手捧心站在那裡呆了許久,一臉心碎。
後來他就被成平易小津拉了出去,大師兄也來過了,看到我的樣子,他臉上的表情比成衛更加心碎,嘴唇亂動,半響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最後是文德,我都這樣狠狠了,他居然仍是白衣勝雪。他立在我面前沉默許久,最後伸出手來,摸了摸我頂上的頭髮,低聲道:“也罷,你一個人好好想想吧,我就在門外。”
說完真的走了,還帶上門,很輕的一聲響。
屋裡漆黑,倒是外頭升起了月亮,透亮,照的窗紙上都泛著毛毛和亮光來。我蜷縮在屋裡的角落裡,渾身的涼,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寒症發作,再多的人與光都不能讓我暖起來。
除了季風。
明明不情願的一張臉,可每次抱住我的手卻都是那麼溫暖,又那麼不愛笑,跟我說“平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嗎?”的時候都是靜靜地眉眼,聽完我的回答只是點點頭,說:“好的。”
我聽見細嫩的剝啄聲從我身體裡發出來,那是什麼聲音?是我的心裂開了嗎?可是我又有什麼用呢?就算我在這裡掏空了自己的一顆心捧給他,就算我在這裡一千一萬遍地叫他的名字,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他離開的時候再在想些什麼呢?孤零零的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深山的陰影裡,沒有了心,那麼深的一個洞。會很冷吧?會很痛吧?
可是我在做什麼?我那是應該在慶城的清幽廂房裡,按著我的胸口幻想著只要我沒死。我一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找回他。幻想著他再見我時的表情。再如何安靜的眉目,都會被笑意化開。
我竟然從未想過,會有人偷了他的一顆心。
那個拿走他心臟的男人,有一張與他相同的臉。不喜歡說話,更沒有溫柔,一開始的時候,就連他的笑都是假的,又手段殘忍,眨眼便殺人於無形。
可是他對我好。
他是那個賓士千里。只為將我尋回的男人,會在我身中蠱毒的時候不顧危險。孤身帶我回到險地。他在死亡邊緣的時候讓我走開,又在萬箭之下握住我的手。
他從來都不會是個溫柔的男人。卻有一雙溫涼柔軟的嘴唇。還有那天晚上,他肚子在溪水邊捧水擦洗手臉。很仔細地,最後立身的時候又低著看了一眼衣服的下襬。我在門縫裡看著他,看到他被月光拖長的影子。長而薄。
就連他的影子,都讓我覺得心疼。
我腦子裡像是有烈火在燒。許多瘋狂的聲音在我空蕩蕩的身體中尖銳地呼嘯著。讓我幾乎想將自己剖成兩半。將它們挖出我的身體。
我應該殺了他,殺了他!挖出不屬於他的那顆心來。殺了他為季風報仇,可他們是兄弟。他身上流著季風一樣的血。他身體裡還跳動這季風的心!
我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但我又怎能放過他?我又怎麼能再一次面對他?
冰冷的手心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