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有琴師傅的院落時,有琴師傅正垂頭謄抄一份琴譜。
容貌雖普通,卻自有一份寧靜致遠的氣質。
擱下筆,有琴師傅笑容溫和道:“慕陽,有事麼?”
自慕陽出師後,便少再來見他。
“有琴師傅,你喜歡小郡主麼?”
有琴師傅一怔,但也只是片刻微笑:“小郡主聰明活潑可愛,我自然是喜歡的。”
“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
教了兩年的徒弟,有琴師傅知道慕陽的話不是這麼容易敷衍過去,笑容斂了幾分:“她才不過十五。”
將琴平放在石臺上,慕陽淺淺笑:“那又如何。年紀多少同我問你喜不喜歡小郡主有關係麼?”
有琴師傅轉頭抄著琴譜,不答。
撥了兩個調子,依稀是《鳳求凰》的曲調。
“這琴以前的主人是?”
謄抄的筆尖一顫,“你不識得。”
將琴翻轉,在琴身內用墨筆寫了兩個小字:“那這是什麼?”
掃過後,有琴師傅的面容上浮現出既是懷念,又是悵然的神情,卻並無多少悲傷:“那是亡妻和我的名諱。”
只略頓了頓,慕陽又道:“有琴師傅,很愛已故的師孃?”
“她是唯一在琴道上懂我的人。”
“那就是說你娶她是因為你們是琴音上的知己,而非你有多愛她。”慕陽的話幾乎有些犀利。
有琴師傅擰眉盯著慕陽,慕陽神色淡淡,卻毫不閃避。
須臾,有琴師傅苦笑的移開視線:“你是來替小郡主做說客的麼?”微微轉頭,不知看向何處,音色亦帶了幾分飄渺,“侯爺已替小郡主訂過親了,你再來說又有何意?”
“有無意義不在於此。”慕陽目光灼灼的盯著有琴師傅,“你為何不敢答我?只要說一句你對季昕蘭無半點愛戀之意讓她死心,我這就去勸說小郡主,保證她乖乖出嫁,不會再打擾你。”
十五六的少女質問一個已然二十六七的男子,言之鑿鑿,但包括當事人都沒有哪個覺得不對。
只是,如此逼問之下,有琴師傅再笑不出來。
喜不喜歡季昕蘭……腦中不自覺浮現出那個笑得一臉天真毫無城府心機的少女,多年來,他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唯獨對他的喜歡一直不曾改變。
她不愛彈琴,卻愛聽他一遍遍說著琴藝,會為了討他喜歡日夜苦練只求他一句誇耀,會在不自覺地時候視線追隨著他,明明身份尊崇卻絲毫不敢勉強逼迫於他,只會眨著一雙黑圓的眼眸對他道“夫子,我是真的喜歡你啊,你為什麼不信”……
在這樣的少女慕戀下,心怎麼會不變的柔軟。
“我……”動了動唇,有琴師傅忽然有些語塞,“我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我的年紀再大些,只怕都夠當她的父親了,那般花一樣的年紀何苦浪費在我這樣的人身上。像我這樣除了彈琴一無是處的人……沒有顯赫的地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