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劉海溼噠噠地粘在額頭上。我還在不停地發號施令,絲毫沒有發現他已經有些體力不支。
“重來。”
“真的很糟糕,再來一遍。”
“咔嚓——”
像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我正好奇地尋找聲音的來源,易烊千璽卻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我走上前去,卻發現他滿面通紅,手死死地壓著腳踝。
我有些慌了:“易烊千璽你怎麼了?你在這別動啊我去叫校醫!你別嚇我……”我驚慌失措地飛奔去醫務室。說明了情況後剛想和校醫一起回舞蹈教室,口袋裡的手機卻不安分地響起來。
“小涼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快回來吃飯!”
是媽媽怒氣衝衝的聲音。我無奈地掛了電話,想著反正有醫生在,於是跟醫生交代好就回家了。
那時我真的還小,也太幼稚,根本不知道賽前一星期的骨折對於一個舞者來說是多麼致命的打擊。
我一點都不知道。
所以我回家去了,若無其事地回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
我很蠢地以為那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對一個男生來說不算什麼。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來到學校,放下書包便趴在桌子上打盹。教室裡靜悄悄的,涼涼的空氣舒舒服服地鑽進鼻子裡。
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忽然混進了乾淨的空氣裡,細得像蚊子。
是易烊千璽。他說:“季涼,我沒辦法參加比賽了。”
我困得很,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季涼,這是國內最大的街舞比賽。”
我沒有感受到他的怒意,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不就是個破比賽嗎,反正你也贏不了。”
我聽到他深呼吸的聲音,“季涼。也許你覺得這樣的比賽沒有意義,可是它對我真的很重要。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出色,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在你心裡總是那麼不堪。”
我猛地抬起頭,他的聲音依然又輕又小,卻寒得徹骨,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我想解釋,他卻掉頭就走。
我望著他瘦弱卻筆挺的背影,微微發愣。胸口突然有些隱隱作痛,好像什麼東西在裡面碎掉了。
“咔嚓”一聲。
一整天都沒有聽課,一直盯著第一排那個小男孩挺直的背影微微出神。我突然覺得他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幼稚,反而有一種超脫了這個年紀的沉著和隱忍。
我有些懊悔,猛然覺得自己很自私。
掙扎了一天,終於下定決心去道歉。第二天早上我氣喘吁吁地衝進教室,把手裡熱氣騰騰的生煎包放在易烊千璽的桌子上。
我很彆扭地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斷斷續續地開口,聲音輕不可聞。
“易烊千璽,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比賽對你那麼重要,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受傷的,我不是故意要讓你一直跳一直跳……我沒有把你想得很糟真的沒有其實我覺得你很棒的……我真的沒有那麼壞啊……”我突然覺得很委屈,鼻子一酸,眼淚簌簌地掉下來,“啪”地砸在附著一層水汽的透明塑膠袋上。
易烊千璽見我哭便慌了神,急忙掏出紙巾塞到我手裡:“好了你別哭了,我昨天是太生氣了才那樣說的,都怪我好不好,你別哭。”
我抓著揉得皺巴巴的紙巾胡亂擦了一通,抽抽搭搭地問:“那你原諒我了嗎?”
易烊千璽啞然失笑:“嗯,原諒你了。”
我瞬間綻放出笑臉:“那你快吃吧,我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買到的,是在這邊最好吃的生煎鋪買的噢。啊對了。”我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讓你一直跳是因為我覺得你跳得很好看,想多看幾遍。”
易烊千璽原本在低頭拆包裝袋,聽到我的話忽然就笑起來,那兩個梨渦很自然地掛上了嘴角,像兩顆明晃晃的小太陽。
“那等我傷好了,再跳給你看。”
在我堅持不懈地給易烊千璽帶了一個月的小籠包後,我與他的關係日漸明朗起來。我素來不喜與人打交道,因此他算得上是我在這個班上唯一的朋友。
於是我發現他其實一點也不娘,不但會跳乾淨利落的街舞,還會能讓無數女生眼冒紅心的跆拳道。
他很喜歡講笑話,總是拉著我沒完沒了地講,然後淡定地坐在一邊看我笑得花枝亂顫。
他是真的成績很好,年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