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中考那天,我都沒有再見過他。

“據說他那個經紀人給他辦了休學,在家請私人老師複習,一個月後直接參加中考。”陸枝咬著棒棒糖漫不經心地說著,翻出一個黃色牛皮紙的信封遞給我,“吶,他留給你的。”

我急急地開啟,裡面卻並沒有信。我失望地把信封倒著抖了抖,依然一無所獲。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空信封夾進書裡,走到他的座位上趴下來,好似上面還留著他的氣息。

黑板上鮮紅的倒計時令人矚目,距離中考僅一個月了。

彈指間竟已是三年。

恍若一夢。

後來,我們再沒有了後來。我中考失利,勉勉強強直升本校高中部。而易烊千璽以一如既往的好分數進了北京數一數二的重點學校,學費全免,領最高獎學金。自此我與他的學校隔了無數條街,偌大一座北京城,或許真的可以再也見不到他。

那個暑假我整天抱著電腦足不出戶,一個一個地關注他的站子,儲存他的每一張圖,偶爾會忍不住自言自語:這張修得好白啊,一點也不像他。

他本來就應該是一個陽光又漂亮的,瘦瘦的高高的,面板不白卻精緻好看的,安安靜靜又不卑不亢,倔強到骨子裡的男孩子啊。

再後來我時常看到他,隔著厚厚的螢幕,化著各種各樣的妝,穿著各種各樣的禮服,在紛亂嘈雜的機場裡穿梭抑或是在燈光華麗的舞臺上發光發亮,所過之處遍地鮮花掌聲萬人空巷。

也就漸漸忘了他穿著校服溫和乖順的模樣。

我曾獨自去過那個公園,當是已是深秋,那面曾爬滿生機勃勃的爬山虎的綠牆依然垂垂而暮失去生氣。我摸著枯黃的枝葉細密的紋路,忽然想起《春光乍洩》裡一句著名的臺詞,張國榮和梁朝偉分手後,梁朝偉一個人來到伊瓜蘇,站在勢如破虹的瀑布前說:“我一直以為應該是兩個人來到這裡。”

我一直以為,應該是兩個人來到這裡。

而時光終是漸漸篡改了每個人最初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八】

我是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裡偶然翻出初中的書,才在初三用過的一個箱子裡翻出那張記憶體卡的。

我撿起已然覆滿灰塵的記憶體卡,小心翼翼地吹乾淨,一些悠長綿遠的記憶緩緩湧出,一點點拼湊起來。

當時我抖了抖易烊千璽給我的信封,這張記憶體卡大概就是那時掉出來落在地上的箱子裡的。然而我並沒有發現,一直以為他惡作劇地給了我一個空信封。

這麼久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我顫抖著把他上進手機。開啟相簿,當年拍過的那些照片一張張地顯示出來,慢慢地模糊了我的視線。

無意間開啟音樂播放器,列表裡竟有一大串錄音。我隨便點開一個,細碎的雜音裡,易烊千璽的聲音像是流過天山腳下清澈透亮的泉水。

“嘿,季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聽到這段錄音呢。今天是2015年2月10號,開春了但是還是有點冷,外面剛出了點太陽,我帶著楠楠在屋頂曬太陽呢,你也別窩在家裡啦。”

“嘿,季涼。今天是2015年3月22號,剛錄完節目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你睡了嗎……”

“嘿,季涼。今天是2015年4月11號,第二次去參加音悅臺的盛典,拿了好幾個獎,好開心……我猜你現在一定在看著直播笑成狗,對吧?”

“嘿,季涼……”

我的眼淚“啪”地砸在螢幕上,折射出斑斕的色彩。翻到最後一條,點開。聲音是疲憊沙啞的,錄製時間是分手那天凌晨兩點。

“季涼,對不起。我很自私吧,居然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要和你分手。真是過分……我要走了,今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自己好好過,多交幾個朋友,別老是跟陸枝混,她不是什麼好人,我們的事就是她告訴任姐的。上高中不許談戀愛,考個好大學,交一個對你特別好的男朋友,千萬別是像我這樣的,有一點點像都不行噢……嗯,就是這樣了吧,再見……不,再也不見啦。”

啪,沒了。

空曠的房間裡只剩下手機發出微不可聞的嗡嗡聲,而我握著手機蹲坐在牆角,泣不成聲。

終有一日,陽光和清風都會忘記他,蓬鬆的雲朵和漂浮的塵埃都會忘記我,爬滿爬山虎的綠牆和鬱鬱蔥蔥的小樹林都不會再記得,曾有一個叫做易烊千璽的少年和一個叫做季涼的少女,手牽著手打它們面前走過。

那我,可不可以也不要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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