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吶,萬歲爺給您出了氣,來瞧您來了!小主睡著麼?快醒醒,起來接駕,仔細聖駕跟前失儀。”
他那聲口聽得皇帝直起雞皮疙瘩,這老小子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張嘴還這樣?皇帝轉臉看殿裡宮女,一個個憋著笑,叫他覺得有點難堪。他著急了,也受不得長滿壽這麼賣弄,拉著臉問,“你到底成不成?”
長滿壽一驚,“奴才不軟乎點兒,擾了小主好夢,沒的把小主唬著。”
皇帝又斜眼看邊上人,往後有這麼個大總管也夠他受的。他擺擺手,“罷了,裡頭沒燈,摸著黑出來別絆著磕著。你讓開,朕來。”他挪到門前推了推,踢開不好看相,還是得另想法兒。抬手按在匕首上,金柄上的圓球拱著手掌心,用力握了握,暗想其實撬門是個不錯的主意,只不過顧忌身後那幹人,有點不大好意思。
他給長滿壽使眼色,長總管機靈,趕鴨子似的把人都趕了出去。跨到檻外把明間上的門一闔,裡頭怎麼鬧騰他也全不管了。隔著門瞅瞅,萬歲爺半蹲著身子,正拿刀撥裡頭門閂呢!他嗤地一聲笑,怕叫人聽見又憋住了。往邊上讓了讓,讓到暗處問蘭草,“小主睡了多會兒了?”
蘭草說沒有,“這次懷的一定是位阿哥爺,您沒瞧見,夜貓子似的,越到晚上越精神,拉著說話,我都有點架不住了。才剛聽見宮門上說話呢,連忙的打發我出來了。”說著噯了聲,“二總管,萬歲爺怎麼這麼晚了還來?”
長滿壽嘖的一咂嘴,“叫誰二總管呢?往後我就是御前頭一號了,得管我叫大總管!”他神氣活現挺胸抬頭,“長大總管,管著乾清宮養心殿兩頭,你說我長臉不長臉?”
蘭草一拍大腿,“您臉太長了……哎呀,給大總管道喜了!”
“胡說麼,你這丫頭!”長大總管心情很愉悅,看著天上半拉月亮摸了摸臉,“我是圓臉,榮壽才是個驢臉呢!”
蘭草關心的不是那個,她只問,“這麼說榮壽那小子倒臺了?”
“不光榮壽,那個慧秀,你猜怎麼著?”他嘬嘬牙,呸的一聲啐了牙裡肉沫子,咧著嘴道,“她丫頭自作孽,給拖到慎刑司杖斃了。最後愣是嚇得厥過去,一句話都沒說得出來。一位風光了半個月的全總管吶,就那麼完了。”
蘭草被那句杖斃驚著了,拍著胸口說,“真造孽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天威難犯,捉蝨子捉到萬歲爺頭上去了,可不就把自己小命給折騰丟了。那榮壽呢?”蘭草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也給殺了?”
長滿壽搖頭,“那倒沒有,發配到將軍泡子戍邊去了。要我說萬歲爺還是個念舊的人吶……”
他們這裡聊著,裡頭光影一閃,原來是門上玻璃反射出燭臺的光,瞬間一閃過去,寢宮的門又給闔上了。蘭草和長滿壽麵面相覷,“萬歲爺還會撥門閂呢?”
長滿壽笑了笑,“爺們兒家都會幹這個。”
皇帝發揮專長的時候,素以正躲在被窩裡攥緊了被子。半夜三更,一點兒響動也會擴張到無限大。皇帝的匕首在木頭上劃拉,像以前榻榻裡耗子磨牙的動靜。她心頭跳得嗵嗵的,連喘氣都幹吊半截。聽他搗鼓得歡實,正懷疑兩扇門闔得太緊沒有空隙騰挪,誰知道場��簧��沼諶盟�曬α恕�
她愈發緊張了,悄悄的背轉身去,也不知道拿什麼態度來面對他。先前長滿壽說他給她出了氣,想來是御前的人都開發了。硌應了她那麼些天,總算能夠讓她順順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只是可惜了,打著算盤的兩個人,以前的那點情分竟要越衝越淡了。
她聽見他窸窸窣窣寬衣解帶,帶鉤上掛的蹀躞七事擱在桌上,有一連串細碎的聲響。終於他登上踏板坐上床沿,一股幽幽的沉水香盪漾開,他一聲不響掀起被角,倒頭就擠了進來。
橫過手臂直接按在她胸上,她噯了一聲想反抗,他把臉抵在她背上,甕聲道,“你接著睡,不用管我。”
他的手鑽進她褻衣裡,怎麼好玩怎麼來。有時候真覺得他是個無賴,就算鬧著彆扭,他那個纏人的功夫也能叫她束手無策。以前不知道他是這樣的脾氣,越熟捻越使她刮目相看。她有點無力,他沒來的時候千般想頭,腦子裡早就謀劃好了怎麼消遣他。真來了,又是這副糾纏不清的模樣,像一拳打在棉花包上,叫人頹喪。
她突然鼻子一酸,無奈到了極點只有哭了。在一塊兒是蜜裡裹了糖,她心裡畢竟有他,怎麼和他斤斤計較?可是去行宮的打算不能變,這宮裡她是沒法子住了,再呆下去會把人憋悶死的。
皇帝知道她心裡難過,手從那對□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