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菲輕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司徒雲嵐說:“雅如,還沒有給你介紹,你這些年在一直國外,你大哥大嫂結婚也沒回來。”
司徒雲嵐看著張雅如,眼神裡隱藏有一股強勢的警告,“說起來,你們兩個原本就是姐妹,也算親上加親,你大嫂本名應該叫辛冉。”
轟——
所有人心裡都猛地一驚,誰也沒有想到司徒雲嵐會這麼直接這麼突然地說出來。
辛冉放在膝蓋上的一隻手被容博予抓進手裡,兩手緊握,辛冉側首看去,容博予微皺著眉,眼底裡卻還是一片沉靜安詳。
辛冉緊憋著一口氣,茫然無助地看著他。
張雅如雙手攥成拳,哪怕再強於掩飾自己,這一秒鐘她也難以控制住心頭翻湧上來的情緒。
張雅如到底是咬牙按捺住了內心的翻騰,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容博予不明所以地皺著眉看向司徒雲嵐,他有些不明白。
他知道老太太要的是家和萬事興,要的是子孫滿堂,現在辛冉有孕,眼看著千盼萬盼終於要得償所願,為什麼老太太要忽然說出這個?如果辛冉因此想起來張雅如和她的往事,後果將不堪設想。
容博予心裡那份不安一直在騷動,他並不是想隱瞞辛冉和張雅如的關係,他知道瞞是瞞不住的,可是他從沒想過,在這個時候就說穿一切。他一直小心翼翼唯恐當年的事曝光,也唯恐辛冉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許在這些事上他是懦弱的,可是他真的不願意冒險,沒有人比他清楚,那些所謂的往事,全都是辛冉的命脈。只要辛冉沒有想起來,他絕對不願主動提起。
張雅如在司徒雲嵐的目光注視下,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掛著笑臉向辛冉問候,恭恭敬敬喊了聲姐姐。
這……這也太詭異了,張雅如怎麼會是她的妹妹,辛冉完全懵了,各種想法在腦子裡亂竄,腦袋裡亂哄哄地鳴叫。
而張雅如卻在心底苦笑。
姐妹?她和她怎麼會是姐妹?
她和辛冉之間,唯一的牽連就是那一半讓她痛恨的血緣關係。
所有人都覺得張雨瀾是小三,是破壞者,是惡人,可是卻沒有人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溫順乖巧的女人,她那張溫柔面具下的面孔究竟有多恐怖。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年,這個才年僅十六歲的女孩,是怎麼逼得張雨瀾只能自殺!
可偏偏,全天下的人都覺得她是受害者,當年辛開宇口口聲聲全是對她的愧疚,現在又有容博予對她的愛護。
辛冉自幼衣食無憂,生活幸福。她呢?揹著私生女的頭銜,被排擠,被欺侮,被人指指點點。
就這樣向著辛冉,全世界都這樣向著她!
她就活該一輩子活在她的陰影下,一輩子都只配躲在角落,看著她一世風光?
司徒雲嵐並不看眾人神色,閒適地喝著管家遞過來的熱茶,淡淡地說:“現在外人都知道容家大少爺的妻子叫歐晴冉,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其中什麼緣故,我不想多說,你們也沒必要細知,只是以後出門在外,要注意什麼,應該不用我特地交代吧?”
在座神色各異,都應聲表示明白。
張雅如走出門的時候,覺得渾身有些使不上勁。來之前就知道今晚這一趟只會給自己添堵,可是她還是來了,她就是不信,不信她真的失憶了,可是一個晚上,她完全看不出她在裝。
容澤川把張雅如送到門口,小聲叮囑了她幾句,她微笑著接過他遞過來的衣服,向他搖搖手錶示自己沒事。
其實容澤川還是不錯的,一直以來她叫他二哥的時候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但其實,他這個人看似囂張跋扈,又濫情,到底人還是不錯的,至少對她和對司徒青青都做得到明面上的一視同仁,從來也沒帶有色眼鏡看待過她。
張雅如意興闌珊地閒步走出容宅,望著孤單單的冷月幽幽嘆著氣。
容澤川看著張雅如坐進車子裡發動車子才關上門,今晚也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吃飯的時候就覺得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送走張雅如後,他一個人在窗戶邊站了很久,腦子裡亂亂的,像是在發呆,卻又感覺有什麼東西反覆騷擾著他的思緒,他煩躁地耙耙頭,灌了幾大杯水,還是覺得有點上火。
容宅地處郊區,背山臨水,是個風水寶地,只是位置太偏,堡壘似的房子再奢華,看起來也只是一片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