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有感覺到韓琅文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但她卻不敢。不同與當年的何元吉,那時她是有些放任的。
但是……韓琅文,她對他從來沒有超過“遠觀”的念想,至今,仍是如此。他已經被皇帝親口賜婚了不是嗎?
今生已經有太多東西要她考慮斟酌,步步為營,再也不能多一個韓琅文了。
若不是意外地相遇,而且還是提前許多年的相遇,她應該會將他徹底遺忘在某個角落。
他,是她上一個人生裡,迫不及待想將之遺忘的記憶。也在妹妹謝朝容嫁給他之後,成功地再也沒有想起過他,更加刻意地不去知曉他的訊息。
有些人註定一生都不該存在於記憶之中,若是想讓自己好過一點的話。
他,是她上一輩子隱藏最深的秘密。
即便在宮裡的日子過得一直不如意,卻都不如他帶給她那種沒來由的失落,糾結,甚至是毫無徵兆落下的淚水。因為他,她早就習慣默默承受的日子卻多了一份打心底生出的不甘心來,而更可悲可笑的是,這一切也不過只是她一個人的自尋煩惱罷了。
前世,他只是一名臣子,而後成為她的妹夫。幾乎可以說兩人並未曾有更多的交集與關係……除了那個黃昏……
謝朝華悚然一驚,腦海中警鐘大作,遏止住幾乎將她拉過去的前世記憶,那是一段早就被遺忘也絕對不該憶起的塵封往事。
她渾身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發現天已經亮了。
一大清早,來了一位久違的客人,謝煥。
之前一來往來不便,二來各自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竟然入京多日一次都未曾見過面,此次謝煥終於趕上謝朝華離京之日與她道別。
兩人坐在花園暖閣裡,外面白雪飄揚,寒意陣陣,冬天早已悄然而至了。
謝朝華起身關上窗戶,房間裡頓時變得昏暗,謝煥沉默著。
謝朝華說:“雖然煥哥哥你自個兒搬出來住,不過一切還是謹慎的好,老太太那邊時不時也回去走動走動。”
謝煥前些時候將弄玉接來了京裡,想著在住在謝家不太方便,索性就借說已出仕成人便從謝府搬了出來,在木柳巷置了一座宅子。謝煥本就與他們不是一房的,早年也是因為他年幼無靠的關係,如今他這麼說,老太太自然便允了。
謝煥點了點頭,道:“那幾個孩子我都給安排了。”
謝朝華本就不擔心這個,一邊倒了杯茶遞給謝煥,一邊說:“最近這些日子,京裡也開始不太平了。前兩年備戰,苛捐負重,百姓就等著新皇登基能減免一點,可這些日子下來卻沒什麼動靜,頗有些微詞。江夏那邊據聞有些動靜,暫時雖還未有大動作,可照我看那是早晚的事情。”
“我這次去樓南和談,只怕任重道遠,短時間是回不來。其實京都裡面我也沒什麼掛心的,唯獨記掛煥哥哥你。你如今在戶部任職,一旦打起仗來,國庫空虛,首當其衝問罪的就會是戶部。找個機會將這差事辭了,或者換個清閒點的官,局勢動盪,做什麼都比當差強。”
謝煥一聲嘆:“妹妹說得是,哥哥都記下了。”
謝朝華亦嘆:“這城裡風雨一日盛過一日啊。”
“妹妹也是,此番去樓南與之前琰叔叔不同,局勢難料,也當萬分小心才是。雖有琅文同去,不過他一向不偏不倚……”他抬頭看著謝朝華,頗有些深意,“我也知道妹妹身上揹著太多東西,單單一箇中山王府肖睿就夠你操心,何況盯著後面還有皇帝與賈家,這幾方人馬…………可都是不得手不罷休的主兒。”
謝朝華扭頭看他,心裡一陣暖意流過,點了點頭:“這我都知道,我一切都會小心應付的。”
謝煥卻是搖搖頭,帶著些苦笑道:“我倒是不擔心妹妹,你從小話雖不多,可我卻比誰都明白你心眼多得很。我擔心的反而是琅文,他這個人的性子,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在他的眼裡,沒有什麼太后皇親貴戚的,甚至沒有天子,只有這天下的百姓……”
“其實這也是琅文赤子之心,可敬可愛之處。我其實最佩服的也是他這點。”謝煥接著又補了句。
謝朝華想沖淡眼前的離別愁緒,故意用打趣的口吻道:“敬佩是可以,就是千萬別學他。煥哥哥你可不比他,他只是一個禮部侍郎,此番又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哥哥卻是身在朝堂之上,皇帝眼皮子底下辦事,戰事一來,身在戶部的你就會首當其衝。”
“行……行這我都明白了。”
謝朝華笑笑,轉而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