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出現在謝朝華眼前的正是“以身殉國”的何元吉,這讓她訝異不已。
不是因為他的死而復生,也不是因為在此時此地見到他,而是因為那雙清澈雙眸中曾經蘊含的執著與熱情此刻只餘一片沉靜,還帶著些微的探究。
“姑娘認識我?”何元吉問。
原來他竟是失憶了。
謝朝華打量何元吉一身鎧甲戎裝,心中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失憶了?要說其他事情有的她或許不知道,有得或許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可她清清楚楚記得前世的何元吉並未曾失憶過啊?
她記得分明,何元吉在樓南東林王一戰後負傷落馬墜河,被衝到下游,給一戶人家救起,養完傷後便打算離開樓南返國。哪知道離境之時卻被攔下帶了去見樓南王,他原本也為曾多想,卻不料被樓南王扣下來,遊說他為樓南效力,起初他堅決不肯便被樓南王軟禁起來,後來思索良久,決定假意降之。之後幾年終於慢慢完全得到了樓南王的信任,得到不少情報,然後尋了個機會返國。
那現在眼前失憶了的何元吉又是怎麼回事情?
她先撇開前世的記憶,如果說何元吉真的是失憶了,那他如今的身份倒是值得斟酌了,既然他失憶了額,樓南王大可騙他是樓南人,那此時此刻眼前的何元吉會不會真的成了樓南王的人了呢?雖然他一身天朝軍官的軍服,卻難保不是細作。
先到這,謝朝華起了防備之心,應付著道:“軍爺與小女子認識的故人有些相像,一時認錯了。”
他對她的話並沒有表示異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謝朝華垂下眼,知道他有所懷疑可卻並未開口繼續追問,有些感嘆,人總不可能維持原樣,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何況他還失憶了。
只是心裡終究還是有些悵然,以前那個直接張揚的少年將軍已不復存在……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習慣性抬起手整理頭髮卻感到一陣撕裂的疼痛,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是受了傷,她看了看被處理包紮過的傷口,臉微微發熱,點了點頭,故作遲疑問:“不知……不知發生何事?”
“哦?姑娘不記得嗎?”。何元吉不答反問。
謝朝華暗暗嘆氣,雖然這人失憶了,可要從他嘴裡探口風還真是不太容易,只是如今不知他是敵是友,提醒自己說話間需多留個心眼,抬眼瞟了何元吉一下,突然想到“物是人非”這句話,心中頗為苦澀,目光中不知不覺多了幾分悵然。
何元吉一怔,微微蹙眉,眼中浮現出一絲迷惑,卻連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心裡悶悶地,莫名有些堵,“姑娘放心,我不是歹人反倒是姑娘,怎會受傷倒在昔時樓南軍駐地不遠之處?”
帶著負氣的話就這麼衝口而出,等說完,何元吉自己也愣了愣,他原本不是打算不動聲色套她話的嗎?怎麼會如此衝動?只因為她眼神的一絲警戒之色讓他心中不快?還是她明明是個女子,身負重傷卻故作堅強的態度?
謝朝華聽了這話,心中反而一暖,眼前的人終究還是那個何元吉啊,接著心裡一動,剛才何元吉的話裡分明說得是昔時,那就是說此地如今已經沒有樓南軍了?
她大驚,連忙問:“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剛才說得昔時樓南軍駐地是什麼意思?”
何元吉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些奇道:“姑娘不知道樓南軍已經撤退了?”
謝朝華懵了,她知道樓南軍會退兵,但不應該是在這個時候,而是應該在三個月後,而溪州之戰的結果她根本不知道,只因前世的她只知道這場戰爭的結果卻不知道細節。
“那溪州……”她自己都未察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竟然有些微微地發顫,而且她第一個想到要問的就是溪州的安危。
“溪州城未破。”何元吉說著話的時候,眼中不禁露出敬佩之色來,“溪州城守軍不過三千餘人,卻硬生生將樓南軍十萬兵馬擋在城牆之外一個多月有餘,要不是事實擺在眼前,誰會相信”
謝朝華卻是輕嘆口氣,“溪州雖保,卻也元氣大傷。又有誰知道圍城之時的城中光景呢……”
何元吉卻是起身而立,大聲道:“姑娘此言差矣要知道溪州之戰,保住的不單單是溪州這座城,而是天朝軍民一心,共御外敵的氣勢告訴所有窺視天朝的蠻夷之幫,何謂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
何元吉字字鏗鏘,“溪州太守攻城三日便已殉國,而溪州十萬軍民人人竭力守城,無一畏縮退後。沒有弓箭便用石塊,沒有糧食以樹皮充飢,直逼得樓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