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軟下來,有些哀求:“再晚就走不了了……”
“陪盈兒。”他從喉中低低說出這三個字,眸子裡映著火光,晶亮亮地看著她,似乎那三個字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又一根橫樑從頭頂落下,帶著熊熊燃著的火苗,正好砸在了他二人躲避的地方,同地上原本的火苗連成一片,堵住了最後的生路。
周盈眼睜睜看著那火越燒越大,眼下已經是沒了退路,嗆人的煙霧漸漸將二人包圍,朦朧間她垂頭嘆了口氣,將袖中的東西取出來,奮力向火海之外的門口擲去,而後張開手緊緊擁住被煙嗆得不住咳嗽地盧修遠。
小豆子在門口焦急地張望,只見從火中扔出一樣東西來,掉在他腳邊,撿起來一看,竟是一枚玉佩。
“下山後,找到盧修越公子,將這個交給他,上面拴著我的信物,他日後必定會善待於你……快走!”周盈剛剛說完,便有一塊橫樑落下,正落在他二人前,擋住了二人的視線。
小豆子喊了好幾聲都沒聽見回應,抹了一把眼淚揣著玉佩向外跑,迎面撞到了一群人。
為首的人容貌俊朗,舉手投足間世家之氣盡顯,皺著眉頭問他:“周盈何在?”
小豆子指著身後漸漸被火吞噬的房子道:“在裡面!”
盧修越揮手:“快救人!”
額上一陣刺痛,周盈被這痛激得猛地睜開眼,入目便是熟悉的帷帳和床欄。
她有些迷濛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記憶還停留在四面無路的大火之中,一時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生是死。
“你醒了?喝杯茶壓壓驚。”盧修越遞過一碗茶來,用勺子攪了攪,舀起一勺來喂到她嘴邊,周盈下意識地低頭喝了那燒中的茶水,嚥下去時覺得嗓子裡像是被火燒過了一樣,不由皺緊了眉頭。
“你在火裡待得久了,有些不適也是正常,將茶喝了應當就會好些了。”盧修越道。
周盈點點頭,支撐著坐起身來,自己要接過茶碗來喝,盧修越頓了頓,扶著她坐著,一手在下面託著茶碗,助她慢慢將茶喝下去。
茶水入了喉嚨,開始還疼得厲害,後來便沒了感覺,反倒還舒服了不少。
“小豆子呢?”她現下聲音有些沙啞,音調也低,說完後自己捂著嗓子咳嗽了兩聲,又覺得疼起來了。
“昨日官府緝拿了山賊,除了死的,剩下的都帶走了,小豆子也被帶走了,要今日中午在街口處決。”
周盈心中一驚,啞著嗓子問他:“他沒將東西給你?”
“他給我了。”盧修越將茶碗放在一旁,淡淡道:“但我不能留他,他手上拿著的,是盧氏的家醜,一旦宣揚出去,盧氏一族的千古美名便都成了泡影,為著這一點,我也不能留著他的性命。”
“可他什麼都不知道,且他救了修遠和我的命,這該如何說,莫不是盧家道義中,都沒有知恩圖報這一條麼?”周盈情急之下質問他道。
“自然是有。”盧修越依然神色從容:“但若我告訴你,他並沒有將你的信送給我,而是送到了修越手上,你又對他的恩情作何解釋?
當日我去營救之前,修城也在當場,若不是我先於他一步做了佈置,那下山的路早就被封死了,當晚可是東風,最助長火勢,火一旦燃起來,山上一個人都逃不下來,你和修遠又怎可能保住性命?”
周盈心中驚愕不已,小豆子……他將信送給了盧修城?可他若是已經被盧修城收買,為何還要在危急關頭留在火海外,而不是早早地逃之大吉?
“即便你懷疑小豆子為人,也要當面對峙才是,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憑一己猜想便定了人生死,從來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盧修越聞言淡聲道:“我自然知道定罪要有憑證,可你莫要忘了,家族族訓約束族人行為的目的,便是要讓外人都看到這一宗族人的涵養,亦是為了立士族的聲名。他救了你和修遠的性命,我可以不計較他給修城報信一事,為他收屍後厚葬,再贍養他的親族以示感激,但萬萬不能允許有這麼一個對家門清白有威脅的人存在。”
周盈冷笑:“若是如你這般說,最不該留著的不應當是小豆子,而是盧修城才是。”
第三十六章 刀下留人
“周盈。”
盧修越淡淡道:“修城再有錯,這件事也都只能算得上是家醜,只心裡明白就好,不必拿到檯面上說。”
周盈淡淡看了他一眼,抬手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被盧修越按住。
“你這是要做什麼?”他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