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會兒,他就接連打了三個呵欠,似乎是沒睡好,給人一種無精打采的感覺。
盧修越最先開口:“弟妹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
周盈掃清了形勢,又聽見方才他們議論是隻言片語,斷定他們還是在商議那件事,便朗聲道:“自然是有事才來的,此事我先前也有關注,聽聞諸位在此議論,便來聽上一聽結果如何。”
三叔公聞言冷哼了一聲,顯然還在因那塊爛在手上的地皮記恨於她,倒是有個不是很熟的長輩開口替周盈解圍:“既然同位家事而來,眼下你也是掌了一府權勢之人,自然能聽得的,來人,給少夫人添個位子。”
二叔公用手半掩著最,甕聲甕氣道:“不過是個女人家家,頭髮長見識短的,能聽明白個什麼,別到頭來貽笑大方了才好。”
周盈沒理會他的話,謝過那位長輩後自己坐了下來,就聽大叔公在一旁冷聲道:“既然人來了,不如也開口說一說吧,今年這樣的年景該如何過,你可有什麼想法?”
周盈下意識地看了盧修越一眼,二人目光稍稍碰觸,周盈便轉過眼來,笑得恭敬,緩聲道:“如今年景不興,開源節流固然重要,但也要找個治標治本的法子才是。”
“這話說得不錯,那依你所言,什麼樣的法子才能治標治本?”
“周盈愚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倒是十分贊同大哥的主意。”
此語一出,廳中頓時一驚,周盈敏銳地察覺出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究竟哪裡不對勁,便下意識地朝盧修越看去,卻不想盧修越的表情裡也帶著幾分茫然。
難道是他們還沒議論到這裡麼?可照方才王嫣所說,此事應該已經由盧修越提出了才是啊。
有人開口打斷了周盈腦中所想:“不妨說來聽聽。”
周盈看著盧修越,腦中突然一個激靈,改口道:“既然此事是大哥提出的,還是大哥說來最好。”
問話人聞言,果然將話題轉到了盧修越身上:“修越,方才你一直一言不發,不知你對此究竟是個什麼看法?”
周盈聽得那句“一言不發”,狐疑地看了一眼表情沉著的盧修越,順勢坐下,聽他的說法。
“修越同諸位前輩想得一樣,年景不興,亦是盧氏蒙難,若此時減免上交糧款,只會讓盧氏更加雪上加霜。”
盧修越的話像是一道驚雷劈到了周盈頭上:他是反對暫緩交租收糧的麼?怎麼與王嫣同她說得截然相反,難道是臨時改了主意?!
那位主持的長輩聞言頻頻點頭,末了像是總結一般,朗聲道:“近來有不少饑民聯名上書,請求暫緩交糧食和地租,對此事爾等方才也議論過了,眼下我也說兩句,種地繳糧天經地義,盧氏將土地租給他們耕種,契約裡也寫得一清二楚,眼下雖然年景不好,但作為盧氏卻不一定要為這年景不好買賬,到了時日該繳的糧食依然是要繳的,若是實在拿不出錢糧來,盧氏也不會勉強,只要將土地退還回來便是,其餘的我們也管不了許多。”
周盈呆呆地聽著,腦中已然混亂了,就聽三叔公那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道:“三少夫人,你這一臉愁容的,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第五十一章 隨機來應變
莫名又被點了名字,周盈只得勉強笑笑,站起身來斟酌道:“幾位前輩所言極是,周盈甚為贊同,只是憂心一點,這土地是民生之本,若是離了這土地,人也就沒了活路,盧氏收回土地容易,但若想收回因此散掉的人心便不這麼容易了,盧氏向來以仁義聞名,如今若是這般,會不會對我族仁義之美名有損呢?”
“婦人之見!”有長輩嗤之以鼻道:“若是但靠這‘二字’就能衣食無憂,全天下人都去讀孔孟聖書去了,還用種糧耕田麼!”
周盈笑得得體,對那反駁的前輩恭敬道:“周盈不過是隨口說說,若有不對之處,還望各位前輩海涵才是。”
看她這般謙和,原本對她的話頗有微詞的幾位前輩也紛紛不說話了,末了依舊是那個主持的長輩開得口:“方才她所言也無錯,眼下年景不好,咱們既要保住氏族的富貴,卻也不能不顧及氏族的顏面。如盧氏這樣的氏族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謹慎些自然是沒錯的,若是被其他氏族抓住了短處,恐怕要被恥笑的。
周盈,你不是一直在范陽城中設粥棚施粥麼,照我看,就將那粥棚再多設幾個,原本一日要用三十擔米,現下我給你放開了,每日再送你五十擔,對外別忘了說那粥棚是咱們盧氏設的,大災之年不忘關心饑民疾苦,這粥棚裡的仁義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