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才開動用。
就這樣,一個子虛烏有的金庫攏住所有人的心,因為只有盧氏子孫才有資格挪用祖先的財富,一旦被逐出盧氏,便是什麼都沒有了。也是從那時開始,家主的權勢再度水漲船高,宗族中人也緊緊地抱在一起,肖想著所謂祖宗留下的基業,共同守著,這才有了現在的盧氏。”
周盈啞然:“盧氏的神秘金庫,完全是您和老家主捏造出來的?”
這個事實,就好像是盧夫人和老家主聯手畫了一個大餅,引得盧氏眾人都圍著這個餅待著,暢想著餅的美味,沒有人敢隨意離開,生怕自己會因為一點疏忽而失去了撲上去啃一口的機會,卻從未想過這個餅根本就是一個子虛烏有的美好想象罷了。
周盈有些不能想象,倘若有一天這個“餅”消失了,宗族中人會怎樣,盧夫人會怎樣,整個盧氏又會怎樣?
“這個謊言我守了三十多年,沒有一日不在想著怎麼才能將這個謊給圓下去,我盡心竭力培養修遠,想讓他成為這一支的接替人,修遠被暗害後,我又想再培養他的後代,即便不是真正的後代,只要我承認他是盧氏的血脈並讓他同我一條心,我也願意去嘗試,可是修遠的死卻一下子讓我看明白了許多東西。”
盧夫人人緩緩說著,好像突然一下老了好幾十歲一般:“我一直都是錯的,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這結果也該由我一人承擔,我卻妄想要將這個謊一輩又一輩的圓下去,圓到無窮盡,為了這個謊言,我害了修遠,害了許多人,以後還可能會害更多的人。眼下我不想讓它再害了你。你與修遠不過是名義夫妻,本就無夫妻之實,眼下你替他盡了人妻之責,我已經很感激了,趁著現在為時不晚。你早些離開盧氏吧,我會讓人給你一紙休書並給你一些銀兩,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儘管去過,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回盧氏了。”
周盈忍不住問道:“那您呢,修遠現下不在了,我若走了,您該怎麼辦?”
盧夫人笑笑:“我?我也該離開盧氏了。從佛寺中回來後。我就時常在想,人這一生忙忙碌碌也好,庸庸碌碌也罷。短短數十載,為何非要過得這般辛苦,我這半生因這個謊言獲得了許多東西,最終也因為它失去了所有東西。如今我老了,也累了。或許也該重新換一個活法,將這剩下的年歲過得輕鬆一些罷。”
盧夫人的一番肺腑之言給了周盈不少震撼,她從未想過盧夫人會主動提出放她離開盧氏,也從未想過牽動無數人趨之若鶩的所謂金庫。不過是一個為了維持宗族穩定而撒下的彌天大謊,而她若不想成為第二個盧夫人,唯一的出路也只能是離開盧氏。
但離開盧氏。她又能到哪裡去呢,周府早已居家遷居長安。難道要去長安投奔孃家麼?
半月後,秘密養在府中的那個姑子臨盆,生下了一個漂亮的男孩,母子平安。
周盈也在她臨盆那一日佯裝生產,然而傳出去的訊息,卻是盧氏三少夫人生下了一個死胎。
她理所應當的獲得了一紙休書,而那個姑子和孩子,則被盧夫人悄悄的送到了別處去,等孩子稍微大一些後,他們母子應當再也不會在范陽出現了。
猶記當日她與姑子在佛堂中相對而坐時,姑子說自己別無所求,只願孩兒能平安順遂,如今她求仁得仁,終於不必飽受母子分離之苦,周盈為她感到高興,也很羨慕她。
一紙休書,重歸自由之身,脫簪素袍從盧府大門中走出來,上馬車前,周盈忍不住回頭最後眺望了一眼這偌大的府邸和門上筆意瀟灑的牌匾。
“姐姐,我們走吧。”小豆子在後面輕生提醒她。
周盈回過神來,對他盈盈一笑,扶著他的手上了馬車。
“先去一趟盧氏的祖墳,不知道日後還會不會再回來了,若是永遠都不回來,還是要再去看他一眼。”
盧氏陵園建得十分浩大,盧修遠下葬當日,她隨著一同來陵園,還在想:是不是她這一生就要這個樣子走下去,活著,活在盧氏中,等到油盡燈枯之後,也被人抬著放在這裡,同她依然年少的夫君葬在一起,這一世也就算走到了盡頭。
“大公子?”盧修遠依然簇新的墳前立著一個人,似乎是來祭拜的,但尾七剛過沒多久,他的這份祭拜似乎來得太早了些。
盧修越淡淡地看著她道:“是要回長安麼?”
周盈點點頭,將手中的酒杯和酒壺統統擺在石碑前,壺中倒出的卻不是酒,而是濃郁芬芳的果子茶。
這是她親手製的,修遠最喜歡的果子茶,日後想必沒有機會再給他了,今日就來再送他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