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苦笑:“若是八旗秀女,哪怕家世再低,八福晉恐怕也不能任意輕賤。誰讓咱們只是包衣奴才呢,就是被羞辱也只能受著。”
薛姨媽哭道:“我的兒,苦了你了,八福晉這麼個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往後你進了府,還不知道會怎麼磋磨你……”
寶釵強笑道:“母親放心,八福晉固然厲害,女兒也不是麵糰兒,只要給女兒一些時間,總能在八爺府慢慢站穩腳跟的。”
薛蟠被抓的事怎麼可能瞞得過賈府這些人的眼睛?黛玉也從雪鵲那裡知道了,便時刻關注著梨香院的動靜,她想知道,寶釵是像原著中那般小選失利,最後只能嫁給寶玉呢,還是能改變命運。
沒想到這一關注就讓她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原來薛家竟然已經走通了良妃和八爺的路子,想來是宮裡元春的幫忙。怪不得寶釵前幾日那麼得意呢,原來是攀上了高枝。不過有八福晉從中作梗,還不知道她能不能得償所願。
見到薛家母女套了馬車出府,黛玉收回神識,眼裡趣味盎然,果然在賈府住著要有趣得多啊!
薛家母女去到王家,將來意一說,王夫人就暗暗皺了皺眉,埋怨道:“要我說,蟠兒也真是無法無天了,隨便就敢打死人?他老子雖然去得早,你也不要太縱著他,寶丫頭要去的地方,可是不能行差走錯一步半步的,蟠兒在外面這樣子胡作非為,豈不是將大把的把柄送到別人手心裡去?便是寶丫頭再要強,怕是也要被他拖累了。”
薛姨媽哭道:“我又何嘗不想好好管教他,只是老爺去得早,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命根子,要是管教出個好歹來,讓我們孃兒兩個將來又去靠誰?”
王夫人冷笑道:“你倒是不管他,如今鬧出這樣的事來,若是八福晉一意要刑部秉公辦理,他就得腦袋搬家,你和寶丫頭又能靠誰?”
寶釵只覺得舅媽這話簡直就是說到她的心坎兒裡了,她往常就勸著母親不能太放縱哥哥胡作非為了,不說要他讀書上進,也不說要他掙下多少家業,只要安安分分的不惹麻煩也就是了。然而便只這一點,也辦不到。
有誰知道寶釵心裡的苦呢?
只是此時她還是得為母親和哥哥說話,她帶著些哽咽的說:“哥哥雖說糊塗些,對母親也還孝順,對我也很疼愛。還請舅媽費心,想來哥哥經過這一次,也能受到些教訓了,往後定會慢慢改好的。說句不害臊的話,要是哥哥被判了刑,我就不能參加小選了,不說進八爺府謀個前程,就是想嫁個好人家也不可能,倒時就是想報答舅舅舅媽,怕也是無能為力了。”
王夫人看著寶釵梨花帶淚的模樣,以她的模樣心機,確實有些奔頭,若就此糟蹋了未免可惜。想了想,她道:“看在寶丫頭的份上,我就帶你們走一趟吧。只是你們也該知道八福晉的脾氣,這回去怕是要受些委屈。”
寶釵道:“只要能救得了哥哥,受些委屈又怎樣呢。”
王夫人便點點頭,起身讓奴才準備拜帖,帶著薛姨媽和寶釵上了馬車,朝八爺府駛去。
“福晉,江蘇駐防八旗參領王子騰大人的夫人攜皇上薛家夫人及其女薛氏求見福晉。”
八福晉彼時正在看賬本,聞言對身邊的高嬤嬤冷笑道:“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我倒是要看看那薛氏是怎麼個狐媚模樣,竟然敢肖想爺!”一邊吩咐來人:“本福晉其實哪個阿貓阿狗想見就能見的?就讓她們在角廳等著吧,等本福晉忙完了再說。”
那些奴才也是看菜下碟兒的,聞言便把三人帶到角廳,只說福晉府裡事忙,請稍待云云,留了杯茶水便退下了。等了有一個多時辰,薛王氏有些坐不住了,寶釵低聲道:“媽好歹耐心些,讓人瞧見像什麼話。”
王夫人暗暗點頭,寶丫頭能沉得住氣,還是可堪造化的。為人妻和做人妾可是完全不同的,為人妻脾氣急一些也不要緊,做人妾就一定要能忍,才能有出頭的一天。
又過了半個時辰,才有人過來說:“福晉有請王淑人,薛王氏和薛氏也跟著來吧。”
寶釵見來人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微微垂下頭,只想著有朝一日得了勢,定要讓那些瞧不起自個兒的人好看!
丫頭領著人走到正房,在門外行禮道:“回福晉,王淑人和薛家母女帶到。”
寶釵聽得屋裡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道:“傳。”
丫頭忙打起簾子,王夫人和薛家母女低頭進去,見著屋子中間擺著一扇屏風,隱約可以看到裡面人影綽綽。三人繞過屏風,走到裡面去,也不敢抬頭,只跪下大禮參拜,口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