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理日常起居,她便很滿意了。
現實跟她往“才女”方向的籌劃有所不同,不過年齡還小麼,也不急一時。她沒記錯的話,陸氏三房是在聖元四十年進京,也就是說,她還有五年的準備時間,足夠了!
心滿意足的享受“自由”時,這一切,被一本破書給毀掉了!
“該死的《柬書集錦》!”
陸星霜咒罵了一句。倒黴就倒黴在她不能解釋,也不能露出任何異色,裝小孩懵懵懂懂——不,一點也不懂最好!
奈何,陸正英相信嗎?
這幾天,白姨娘忙得腳不沾地,時時刻刻跟在陸正英後頭。忙什麼?當然是忙著監察陸星霜。陸星霜走到什麼地方,都有幾雙眼睛緊緊盯著。
一雙眼角帶著皺紋的,是陸正英老爺子,躲在花樹後頭,一眨不眨的隨著小孫女的走動而轉動。一雙是白姨娘的,她一時看看陸老爺子渴不渴,累不累,一時注意九兒那邊有什麼需要,她一拍手,馬上有兩個丫鬟過來,不是端著茶壺就是帶著巾帕。
這種“盯梢”已經進行了半個月了,從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到晚上閉上眼睛。
之前開開心心,約定成俗一起去山寨的,早就取消了。老爺子疑心病太重了,沒有打消疑惑之前,去哪兒?哪兒都不去!
“老爺,您的書不是寫勸諫皇帝的嗎?有什麼不能看的?之前您還說過,要寄給京城雕成陰版,印個三五千冊呢!”
“哎呀你們懂什麼,那是寫給大人看的,不是寫給小孩子看的!”陸正英唉聲嘆氣,一時抓抓頭髮,一時扯扯袖子,懊惱自己怎麼就一時心軟,答應小丫頭隨意進出書房了呢?
不讓她進去,哪有今天這麼尷尬?
陸正英雖然平時沒個正形,在親生兒子面前耍無賴、破口大罵是家常便飯,但在孫兒一輩面前,還是講究個面子。他現在怕就怕,陸星霜認得字多,懂了書裡的意思。
或者不懂,但是記在心裡了。等她漸漸年長,懂得人事了,再回頭一想……啊呀呀,叫他這張老臉,往哪裡擱!
越想越鬱卒,越想越抓狂!
這個時刻,他甚至想把《柬書集錦》給撕掉,要是從來沒有寫過這本書就好了!
左右不是、抓耳撓腮之際,陸之煥來了。晚上,煎熬得受不了的老爺子拽著兒子喝酒,眼神遊離,嘴角勾笑,帶著一股老謀深算的奸詐。
趁兒子喝得醺醺然,有三四分醉意的時候,陸正英半是問詢,半是誘供的問,“星霜孫女的啟蒙,是誰教的啊?認識多少字了啊?”
陸之煥立馬不高興了,“爹,星霜放在您這裡三年了吧,她認識多少字,您不知道嗎?”
“我哪裡知道?小孩子家家,我是跟她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呢,還是說‘放太甲於桐宮’呢?有兩個姨娘教就不錯了!”
一看兒子的臉色都變了,陸正英馬上改口,“左右就是啟蒙認字,誰教不是教?又不是詩文經典!一字差,南轅北轍。你們哥兩小時候的啟蒙我都沒教過!”
陸之煥想到親爹的不靠譜之處,冷哼了一聲,“之前在京城……您忙於編書就罷了,現在在北海郡又不是身居要職,做兒子的求您有空多教教星霜,她好歹是您的親孫女,得您幾句指教也是應該吧?”
“那個,哈哈,肯定啦。你就這麼個嫡女,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嫡出的孫女,不疼她,疼誰?對了,兒子,星霜嫁今年七歲了,我不耐煩從啟蒙認字開始,兩個老姨娘水平有限,你就多留新夷一段時間,教導星霜認得常用千字。”
陸之煥得意:“星霜四歲就認得千字了!”
“什麼?她、她那麼小!”
陸之煥以為老爹不相信,“不然兒子為什麼這麼重視星霜的教育?這孩子,天資過人,聰明穎悟,百字短文,看一遍就能背誦。”
“四、四歲就能……”
“當然!兒子去年給了她一本說文解字,讓她一天看兩頁,把每個字的字形、字意記住。一年過去,大概看完大半了吧?”
陸正英臉越來越白,最後酒杯傾灑了大半,捂臉羞愧逃竄。
太倒黴了,如果孫女笨拙,想個辦法讓她遺忘就罷了,小孩子容易哄騙。偏偏來了三年,竟然沒發現星霜是個神童!
這下他的形象啊,徹底玩完了!
陸正英這會兒追悔莫及,把怒火衝兒子撒——你生了一個好女兒,怎麼教的?她聰明,聰明倒是顯露出來啊?誰家的孩子背書伶俐,不喜歡在大人面前顯擺?或是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