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出來老遠,才敢停下來正經的喘兩口氣。別瞧啦大老爺大太太那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偏偏迫人的厲害,她在那屋裡的時候差點嚇得把自己憋死。
金釧拍拍胸口,緩了許久,方回到王夫人那邊回報。
王夫人等的有些急了,又見金釧是一個人回來的,不等金釧回報,就訓斥她道:“可是路上貪玩了?”
金釧忙搖頭意欲解釋,可又不知道怎麼解釋。難道她要說大老爺太太早回了自己,是自己傻了,不曉得告退,在屋中央站了半天?
王夫人蹙眉:“也別解釋了,看回頭怎麼收拾你。叫你去請人,人呢?”
金釧忙表示大太太在休息,不方便來。
王夫人看眼賈母。賈母笑道:“那就改日吧。”
王夫人轉而冷眼瞪金釧:“你倒說說,你去的時候她在幹什麼?”
“這……”金釧懼於大太太和大老爺的威嚴,有點不太敢說。王夫人氣急,恫嚇她幾句。金釧這才吞吞吐吐的回道:“嗑瓜子,逗兔子。”
王夫人面色突然坦然了,轉而委屈為難地看向賈母:“您看這?”
賈母氣得拍腿,臉色赤紅。心想她二兒媳好歹也是王府的尊貴千金,以前也是糊塗犯錯過,可最難得的是能知錯就改。一個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能屈尊抹去顏面的主動賠錯,真真是難得之舉,擱誰都該舍個面子。賈母自己就是這樣出身的,就因做不到這一點,所以還是十分佩服王夫人這樣的。既然佩服,就會心生同情,同情了也就偏袒了。更何況此時寶玉聽了這些,也有些不忿,抹起眼淚鑽到王夫人的懷裡,可勁兒的跟王夫人賠罪。
“是我不懂事兒,硬要留下來陪老祖宗不去書院的。大伯母必然生了母親的氣,是我給母親添麻煩了。我這就去求大伯母,跟她老實的賠錯。”
探春原本老實的坐在一邊看戲,忽聽寶玉此言,心中腹誹:昨兒個還說他回來是為了和她們這幾個姐妹相聚,今兒個倒又變成是特意陪老祖宗了。探春暗暗地睃一眼寶玉,心中不大爽快。
好一個嘴巧的寶二爺!
“哪是你的錯!”賈母高聲道,心疼的拉寶玉入懷,轉頭生氣的跟鴛鴦道,“你去,就說我老婆子親口請她過來!勞煩她停一停嘴,少嗑那麼一會子瓜子,請她屈尊來見一見我!”
鴛鴦忙應聲,去了。
王夫人見狀,眉眼都舒展開了。這一局還沒開場,她已然勝了一半。
邢氏正要預備歇息,忽聽鴛鴦來了。見她雖然一進門笑眯眯的,可眼色不大好,邢氏料知出事兒了。
邢氏懶得動彈,直接問:“什麼事兒,儘管說吧。”
鴛鴦機靈的瞧了瞧那榻上的黃梨木的矮腿四角桌,果然還有沒嗑的瓜子。
邢氏順著鴛鴦的目光,瞭然於心。
賈赦才打發走一個上門送禮的同僚,帶人提著好茶進來。賈赦瞧見鴛鴦在,笑了笑,問她是不是老太太有什麼吩咐。
鴛鴦給赦老爺行了禮,遲疑了下,方開口道:“二太太想擺酒給大太太賠罪,老太太聽了很高興,叫我來請人。”
鴛鴦極為聰明,沒有學著老太太的原話。那樣實話實說只會加深老太太和大房之間的矛盾。鴛鴦是見證了這兩年來榮府的改變的,心裡佩服著大太太的手段和管家的能力。誰是誰非,她瞧得清楚,可老太太偶有糊塗的時候。她這時候就該起調和矛盾的作用,斷不能加大老太太與大房之間的誤會。
賈赦聽了,可不大信,特意瞧一眼鴛鴦,輕笑一聲。
鴛鴦聽著這一聲冷笑,心裡嚇得不禁哆嗦一下。
邢氏微微勾起嘴角跟鴛鴦道:“原來她請我的時候,老太太也在場。是不是那小丫鬟回話了?老太太聽了之後,才現巴巴的叫你過來催的?”
鴛鴦遲疑的點頭,稱“是”。
邢氏又笑了,“瞧你這副為難的模樣,我就知道老太太的原話必不會是你說的這樣。”
鴛鴦不說話了,垂頭,算是預設了邢氏的話。
“也罷了,我就去一趟。”邢氏掀起蓋在身上的貂絨被,在嬌紅的攙扶下起身。
鴛鴦驚詫的望著邢氏的肚子,這才悔恨起自己的失職來。才剛光顧著聽二太太和寶二爺的鬧騰,腦子亂哄哄的,倒忘了大太太眼看臨盆這種大事兒。
鴛鴦自知大錯,跪地認罪:“求太太別去了,我這就去跟老太太解釋。您如今身子重,可不好再折騰了。”
“沒什麼的,前兒不也見了她老人家了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