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用力眨了眨眼睛,“還沒到12點呢,不想被鞭炮聲吵醒。”
“還鞭炮神呢,”庭暖哈了一聲,“政府早不讓放鞭炮了,煙花什麼的已經被美麗的霓虹燈代替了”
“樹杈上的燈?”
“是的”
“好吧,為了環境”
“小筠,我睡了,唉,希望年後,我的電影能順利拍攝,新年願望了”庭暖打著哈欠說。
“會的…”
“恩…”
庭筠看了看茶几的手機,不滿地噘嘴,換了一個姿勢,消除一些睡意,又盯著液晶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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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微風吹拂了衣襟,庭筠不禁打了個戰慄。
“走了”
兩個人提著大包小包,便進了醫院。
藥味撲鼻而來,庭筠不斷地憋氣,只希望能少聞點藥味。
進入電梯後,庭暖說:“小筠,你別緊張”
庭筠有些詫異,“我哪裡緊張了?”
“你不緊張,一直吸氣幹嘛?”
“我是在憋氣”
庭暖微噗一聲,“只能怪你,回來這麼久,這是第二次來吧”
庭筠垂眸,神情頹廢,“以後會常來的”如果他能原諒她,哪怕一點。
庭珺的病房空無一人,牆壁如白雪般寂靜。
兩人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沙發上。
“去復健房看看吧”庭暖道。
庭筠心口生出一絲澀意。
她應該懊悔了,懊悔離開了六年。
果然,雙槓上,庭珺在復健。
他滿臉汗澤,楊暖扶著他慢慢行走。
每一步微微前進,而每進一步,他卻欣喜若狂。
如泉水般湧出的苦澀,壓抑著她。她能感受到,庭珺現在的痛苦與疲憊,完全能感受。
“小珺”庭暖輕聲喊道。
庭珺與楊暖都抬頭,微笑對著庭暖。
庭筠緩慢上前,聲音微顫,“哥…”
“恩”他笑容含花,看不出一絲異樣波瀾,“小筠,在國外還好嗎?”
垂著眸的她,訥訥地回答:“還…行”
“那就好”
沉默…。。
尷尬的氣氛被楊暖打破,“庭珺,先休息一下吧”
庭珺漆黑閃亮的眼睛不再停留在庭筠身上,“好的。”
楊暖與庭暖,共同攙扶著他,走到休息區休息。
庭筠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庭珺的背影,左右晃動的他。
六年前,她為洩氣,任性駕駛,車速不高,卻是她無法掌控的,突然,一輛失靈的貨車,朝她而來,她驚慌失措,聲音嘶啞,坐在副駕駛的庭珺,努力打著方向盤,希望逃過一劫,而貨車卻朝他們而來,眼前一片黑沉,她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庭珺擋在了她的前面,她驚惶,她失措,拼命地喊救命,當他們被救時,她與他滿身鮮血,那是已經乾裂的鮮血,她的身上全是庭珺的血,而自己不過是受了輕傷。
事發的一週後,她便逃去了法國,沒有再與家人聯絡,除了突發情況。
六年來,她從未回來。
六年來,她從未看過自己的哥哥。
她為自己留下懊悔與愧疚。
庭珺與庭暖與楊暖熱火朝天的聊著,時而問著庭筠,她只微笑頷首,回答著“恩、是…”
時間流水。
楊暖已被護士長叫走。
臨近中午,庭暖出去買午飯。
“小筠”
“…恩”許久沒聽到庭珺的聲音,她顯得遲鈍。
“可以陪我復健嗎?”
“恩,可以”
庭珺又回到雙槓上,庭筠扶著他,小心翼翼。
她細心地攙扶著他,又細心地告訴他練習走路的方式,也指出了庭珺的一些不正確的步伐。
庭珺滿頭汗澤,卻又頗感驚愕。
庭珺打趣道:“復健老師,你比楊暖還懂得多。”
庭筠心頭微顫,她平靜地說:“看過一些書籍”
“哦哦,是為了我嗎?”
“哥,請集中注意力”
請…
庭珺苦笑,什麼時候兄妹間變得如此客氣了。
古人講究食不語,而庭筠的午飯就變得如此。
聽著三個人的歡歡笑笑,她實在接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