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我從小失去父母,伯父撫養我成*人,我很尊敬他。你有兩個選擇:一,我給你找處賓館,你住進去等我,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二,你坐在車裡等我會,時間不會短,我再送你去吃飯,安排住宿。”
“我陪你進去。”
她的話令他幾乎崩潰。他求饒似地望著她,就差要哭出淚花來。
“姑奶奶,我大伯不怎麼願意見陌生人,而且他的話很少,你進去,也只能當跟木樁子站哪兒……你就在車上等我,要不你去河堤上逛會也行,我去回。行不。”
按金楊的想法,他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哪怕是心硬如鐵的神仙也不好意思胡攪蠻纏。
殊不知她一句佛家語言再擊潰了他。
“當你知道迷惑時,並不可憐,當你不知道迷惑時,才是最可憐的。”冷月潭自上車後就從沒有看過他的眼睛,現在也不例外,低頭道:“我就想看看能把你撫養成*人的這個人,因為他很了不起!所以我想看看他。”
“好,好,好……”金楊徹底無語,他默然開啟後備箱,拿出菸酒之物,悶悶地走向一個灰色院門。
門沒有上閂,微露縫隙。只需輕推可入。
冷月潭跟在金楊的身後,進入院內一看,碩大的庭院中有個葡萄架,時近冬日,已是枯藤禿枝,但仍可追索到它夏日的繁盛。院子左邊是數塊菜地;右邊是個小型簡易花房;中間一條卵石小道,很有些出世的意境。
她猶在欣賞之時,金楊已然三步並作兩步衝進磚快壘成的矮臺階。
“大伯!我回了!”
一名身穿普通服裝的中年人走了出來。身材消瘦若仙風道骨,兩鬢斑白,臉型稍長,兩眼很有神韻,手捧一隻瓷壺,看起來年齡在五十到六十之間。
“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啊!”金楊大伯半笑半怒道。
金楊瞭解大伯的性子,連忙錯開話題,指著他手上的破損瓷壺道:“我前段時間見到一隻品相完整地青磁砧馬蝗絆,等我達了,我給您收購回來,您左手一隻右手一隻,多愜意!”
老人沒有他預料中的熱烈反應,目光垂直落到他身後的冷月潭身上,微訝道:“這位姑娘是……”
“我順路帶回一朋友,”似乎擔心大伯想多了,他連忙加了句:“呃,普通朋友。對了,您看看我給您帶的東西,您喜歡喝的酒,呵呵!以後,好煙好酒少不了您的,我每月給你捎幾條……”
“姑娘進來坐。”金大伯的眼睛長長地停留在冷月潭臉上。
奇了怪了?金楊暗暗犯嘀咕。
“金伯父好!”冷月潭淡淡一笑,大大方方跟著金伯父走進屋中,把金楊晾在臺階前呆。伯父的怪異眼神令他驚奇不說,冷月潭的坦率大方倒頗出他的意料之外。
摸了摸腦袋,金楊苦笑著進屋,抬手將菸酒放在八仙桌上。
金伯父眼睛微眯,冷冷道:“我喜歡好東西不假,可你今天犯了三大錯誤,知道錯在哪裡嗎?”
金楊鬱悶,大伯的這一套詭異“指導”方法從小到大,到現在都逃不了。
“不知道,您開講!”金楊殷勤地上前倒茶遞煙。
“第一,你進門便說將來達了要給我買青磁砧馬蝗絆,這是許諾,對親人許諾,你許諾的物件如果很喜歡這東西,他豈不天天盼夜夜想,期盼你回家時手裡會出現這隻壺。如果你做不到呢,豈不害人。”
“第二,你說每月給我好煙好酒,我信,這應該在你能力範圍內。可是,你的錯誤之處是,先說出來了,我一樣會少了很多樂趣;當這個事情成為習慣後,你給得麻木,我收得麻木;如果你不說而只是用行動表示,我每月都會有驚喜等待。你這樣做是抹殺了一個老頭難得的等待和喜悅係數。”
“第三,你對這位姑娘的態度很……”見金楊和冷月潭同時要開口解釋,他揮手製止,“我不聽解釋,我只信我的眼睛和判斷力。不管你對這位姑娘是什麼想法,既然帶了她回家,就不能冷漠視之,這是你做人方面的最大缺憾,患得患失,不果斷。好在這個社會沒有兵荒馬亂,如果在古代,你這種殺伐不果敢的性格別說當官,就是當上了官,也混不了幾天。”
說完,金大伯看都不看金楊,而是微笑著衝冷月潭點頭道:“姑娘貴姓?”
冷月潭磊落大方道:“姓冷,名月潭,冷月潭。”
“鬥巖落月潭心冷,止水斜月碑字明。好名字,好名字呀!”金大伯欣然道:“你父親還是母親給取的名?”
“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