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江濱酒店大門,站在車前想了想,決定給柳承漢打個電話。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他現在算是柳大秘的先頭部隊。
“柳秘書我是金楊嗯昨天回來的,好,見面談。”
十五分鐘後,金楊驅車趕往柳承漢所說的“君漢”餐廳。這個餐廳不大,但清雅,韓式雅座,初看像是某種茶吧酒吧,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金楊要了個靠窗的座位,點了一杯咖啡,邊喝邊等。看著窗外的行人和車輛穿梭不停,腦中卻回味著田克峰的話,宏大宏圖等影子公司來源於他的“專職司機”劉星無心之論,他記在心裡,然後委託他的“百事通”同學劉狀去查了查,雖說也沒有查出個名堂,但馬國富們貪腐的套套卻越加清晰。但是他很清楚,這條線是死線,除非中了大獎,陡然遭遇到影子公司的操盤人。
可是他一點也不氣餒,甚至對今天的行動比較滿意,因為天克峰有意無意吐露一個線索,他不知道孫志是不是捕捉到了,但是他卻敏感地抓到了這個名字,財務科副科長杜文輝。
如果田克峰的確在暗示,那麼缺口便在杜文輝身上。想當然,作為交通局的老財務科長,哪怕暫時被排除在外,接觸不到第一手資訊,但他也會從財務往來上發現蛛絲馬跡。
“金楊久等了吧剛把單書記送到家。”柳承漢大步朝他走來。
金楊起身,“我也剛到”
柳承漢剛脫掉風衣,公文包裡的電話響了,他歉笑一聲,接通道:“宋局長你好不客氣,我們之間不存在,是的,中午我有安排,我幫你儘量安排在明天下午…,單書記只有這個時候能擠半小時出來。好好明天見”
放下電話,柳承漢苦笑道:“有些電話不得不接啊別看現在他們對我恭恭敬敬,那是因為我代表單書記。三個月後,我這個小縣長算個毛。”
金楊的腦子裡還在想清遠交通那點事,也不避諱,開門見山道:“我找到突破口了,回清遠開始動手……”
柳承漢微微一愣,欲言又止道:“金楊實話實說,能不能暫時停手。”
金楊愕然,緩緩靠向椅背,盯著他道:“這可是你當初讓我幫你辦的事情?”
柳承漢誠懇的道:“是我的疏忽我們都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
“即將面臨年終**任何官員都不希望地方出大事。”柳承漢道:“比如清遠縣周至衛縣長,他開年極有可能擔任鄰縣縣委書記,看起來是簡單的黨政領導轉換,但是越過這級,副廳就在向他招手。還有云西市的波濤書記,升遷省商業廳廳長已成定局。所以他們倆絕對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期讓武清高架事故爆發。”
“你的意思是算了?”金楊面色古怪。
“不,當然不算。我得給自己將來上任留點餘地。金楊老弟你不知道單書記很有可能退居二線,形式好,也有可能升一升,副省長;形式不好,就只能去人大當副主任。”柳承漢苦笑道:“當官難啦一步走錯,百步難回我以前以為自己還算個人物,最近跟著單書記屢屢跑省委跑京都,看著一個在武江呼風喚雨的人物在京都低三下四的樣子,我才幡然醒悟做官不做到省委書記和省長,還真他**的不算個官。”
見金楊猶不能釋然,柳承漢壓低聲音道:“老話說得好,不是不報,時辰日子未到一發而動全身,武清高速涉及到的觸腳太多,現在動,等於動了他們的根本和利益。吃虧不討好,就是豁出去,把馬國富拉下馬又如何,他會找很多墊背的高層。人家自己碗裡的乳酪,不會允許我們去動。**後,各地官員都穩定下來,即使沒有武清高速事故,也得來場大換血,這幾乎是慣例。你先收集交通局的相關資料,等三,四月份,我們再開刀問斬。”
金楊打了個哈哈,沒有明確回答他的話,而是搖頭道:“難怪一些地方發生礦難或者其他重大事故,很快就能‘壞事變好事’,地方媒體連篇累牘的是‘官員坐鎮’、‘搶險救人’的新聞,蓋過了對事故原因的反思:為什麼安全生產的要求屢屢落空,負有重大瀆職責任的官員卻不會丟烏紗帽,易地做官持續高升?根源是太多地顧忌到自我的前途。”
“昨天我看了篇內部社論,說許多地方已經形成‘染缸裡倒不出白布’的受賄大環境,以至於清白自保勢必被貪汙受賄的大多數視為另類,不但在工作上得不到支援,還會受到排擠,甚至遭到報復。單書記為此準備召開在市委黨校開個長期自我批評於約束課。已經都責令秘書科行文下發。退居二線的訊息一出來,單書記就再也沒有心思倒騰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