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琛豈不知道她,便調笑說:“那麼鬱姑娘可成特意去問了什麼?比如姻緣之類的?”
小鬱看他一張笑臉,心裡五味雜陳,對那籤文既是信,又是不信,又不想讓林懷琛知道,便說:“我問家宅、問出行、問捕獵、問農事,偏偏不問姻緣。”
林懷琛如何能知道其中緣故,以為小鬱只是害羞,只道是諸事皆宜,便不再說。
於是他們便先去齋堂用了早膳,是碗清湯素面,上面略略漂了幾根青菜和鹹菜絲,卻別有滋味。
再是拜了菩薩,然後再在上清寺旁逛了一圈便走。
小鬱總是神色訕訕的,她本也不是相信這中原的風俗,只是聽人說那上清寺的籤如何如何靈驗,才央著林懷琛去的。
她只是困惑,他們兩個一向情意深重,怎麼想也不可能是這種籤文。
可她又怎麼知道了,這一隻姻緣籤卻不是給她和林懷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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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剛是正月十一,府裡的下人們雖說了是十五以後才回來,但是因為對林懷琛這樣好性子的主子放心不下,又覺著小鬱昏迷需要人伺候,於是便不約而同地提早,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回來時竟見到小鬱醒了,自然是喜不自勝。
原來是小鬱三年前到了府中,人長得美麗,而且脾氣又好,遇到許多不懂的便虛心請教下人。
人有什麼難處,總是出手相助,而且極大方。府中下人上上下下都受過她的恩惠,且又看了自家少爺對她一往情深,以後一定是正室夫人。
遇見這樣好脾氣的夫人,便是求也求不得,見她醒了,又怎麼能不高興呢?
更有一個廚房的粗使媽媽連眼淚也流下來,只是在小鬱來壁間討熱水的時候一個勁得哭,不停地說:“這種事怎麼教您親自來?只需打發個人來討了便是。”
小鬱撫一撫那個嬤子的手,笑說:“不必了,府上人手不夠,我自己來便是了。”
那個嬤子聽得她的話,眼淚更是流的緊:“您生得美,氣性又好,人也大方,老天可算是叫您醒過來了,可算是啊……”
小鬱心中也是感動,自己當時只是為了替阿琛分憂,並沒有存心去討好下人。今日若不是看見這個粗使媽媽也不會知道下人們心中還有這樣一份心思。
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她修為全失,她根本就不會要用熱水,就更談不上來廚房了。
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已經知道不可挽回,小鬱從剛開始的悔恨煩惱,到現在也肯細細體會平常生活的美好了。
只是失去修為這事萬萬不能告訴別人,她只在上清寺回來那天對林懷琛一人講了。
不想林懷琛根本沒有一點吃驚的反應,只是歉疚:“風潯那時便同我說過。若我當時不曾叫你去平城便好,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小鬱搖搖頭:“這便是命,我當初也是自願的。”
為了安慰林懷琛,她又說:“其實這樣也好,叫我不再用巫術的便捷,與你一同體會體會這世事艱辛。”
原來那時說的,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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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琛在初五那日拿了一支沉香木芙蓉簪來,看看還在梳妝的小鬱,慢慢吐出一句:“名花傾國兩相歡。”
小鬱聽到這句便也愣住,這還是當年他初見她時的話。
小鬱不轉頭,只看著銅鏡裡的林懷琛。
菱花捲雲的銅鏡朦朦朧朧,鏡子裡的林懷琛對鏡子外的小鬱說:“嫁給我。”
現在林懷琛和小鬱正坐在房內一份一份地寫喜帖。
喜帖的樣式還是原先的,素雅齊整。
管家說用原先準備的喜帖晦氣,要再做一份,只是小鬱和林懷琛都堅持說不用。
也有一種補全當時的遺憾的意味,管家便不再說。
現在要寫的喜帖比三年前少得多了,只是些許至親好友請來便是。
因為林懷琛三年都居於林府之中,未曾有一日上朝的。原先那些趨炎附勢的官員們見他被岑國捉去後,唯恐承平帝牽連怪罪他們,又見林懷琛漸漸勢頹,便漸漸遠離他。
更有興風作浪的小人,在朝中散播謠言,說他與岑國公子勾結,承平帝一早便想處置他,現在只留了一個關內侯的虛名,原先的赫赫戰功也都要全部否定。
這樣一來,留下與林懷琛交好的人簡直屈指可數。
小鬱並未在林懷琛臉上見到什麼不悅,她從來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