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這條家規,所以在府上犯了小錯的下人,基本都能逃過皮肉之苦。就算偶爾被夫人、少爺們賞幾個耳光,但也比杖責行刑的好。夫人們也均是要面子的人,若是某位夫人三天兩頭就要鬧到官府去,就算知府大人不嫌煩,居老爺也會對其厭惡。
所以,這條居府太爺爺立下的家規,就這樣在居府裡被認真執行了幾十年,無形中一直保護著居府下人們的安危。
“看來,大奶奶縱使再想打若兒,也只能等到幾日後,知府大人的定奪下來之後方才可動手了。”
柳若兒抿嘴輕笑,一雙溫潤如玉的雙眸定定的看著大奶奶,等著她的下一步舉動。她真的很想知道,若是打不得,這古代大宅院裡的夫人們,還有什麼招數可以使出來。
她這嬌小的身板,除了皮肉之苦之外,大概也沒別的什麼好怕的了。
“好,很好。沒想到你這丫環小小年紀,不僅伶牙俐齒,還有一顆玲瓏之心。不過很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為自己懂的很多嗎?你才來居府幾日吶,居然就敢到我這大夫人頭上來撒野了,若是今日我不好好的教教你,只怕你還不知道天高地厚!阿祥、阿安,把她給我拖出去,照打!”
大奶奶臉上的表情變的很快,前一刻還略帶一絲虛心,下一刻就只剩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就在那神色轉變的一瞬之間,柳若兒的大腦裡就清楚的出了一個訊號,她——被騙了!
方才大奶奶臉上的心虛之情,必然都是假裝的。她這樣做只是想要騙自己上當,讓她以為大奶奶害怕家規而不敢嚴懲她。然後,當她的精神已經完全鬆懈下來之後,大奶奶才突然的一個變臉,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為什麼?”
柳若兒的雙臂又重新被阿祥、阿安鉗制住,她明白自己肯定是有什麼地方疏漏了,家規不是假的,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她實在是想不通。
“為什麼?因為你太笨太蠢,因為你只是區區一個下人,因為你太自以為是。你說的沒錯,居府家規在上我這個居家媳婦當然不敢違抗。可是——”
大奶奶故意將是字的尾音拖長,然後環視桌上坐著的其他眾人一眼,想要看看他們之中還有誰敢站出來幫柳若兒說好話。直到看到那幾位夫人之中都再沒有人有想要說話的意圖之後,她才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貼身丫環珍珠身上。
“珍珠,你告訴這個賤婢,若是夫人我等不及通知知府大人,就嚴懲了一個企圖勾引老爺的騷蹄子,依照家規會怎麼樣?”
“回大***話,依居府家規,將扣您兩個月月錢以及在佛堂誦經唸佛十日。”
珍珠恭敬的上前對著大奶奶福了一福,然後才幽幽的開口,說出了柳若兒最不願聽到的真相。
兩個月月錢?誦經十日?對原本就出身名門,一身珠光寶氣,每天無所事事就喜歡彈琴繡花、誦經唸佛的大奶奶來說,這算是哪門子的懲罰吶?
柳若兒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大奶奶會那麼鎮定,為什麼她從一開始就敢讓下人拉自己下去嚴懲。那不是欺負自己剛來居府,以為她不懂家規,而是大奶奶分明就有恃無恐、有備而來。
這一仗,她輸得心服口服,她輸得毫無怨言。怪只怪她還沒看清楚局勢,以為這裡還如在現世一般,以為只要憑藉自己縱橫商場多年的頭腦便能輕易戰勝這幫成天只會關在家中無所事事的古代女人。
沒想到,她還是棋差一招……
任憑著阿祥、阿安將自己拖下去,這一次柳若兒不再掙扎,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大奶奶那張含著得意笑容的臉,她要自己記住這個笑,記住今日所生的一切,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在這毫無靠山的古代世界裡,再犯一次這樣愚蠢的錯誤。
“等一等,不許打——”
突然,一陣眾人都熟悉又陌生的溫厚男聲在居府飯廳之內響起。大奶奶沒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會有人敢站出來幫柳若兒說情,有些不悅的往聲音源頭處看去。
“墨武,你……你能說話了?”
三奶奶驚訝的望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那個自從十歲那年撞傷頭以後就再沒開口說過一個字,總是悶悶不樂,被大夫診斷為思覺失調的居墨武,居然會因為一個丫環而重新張口了。
“墨武,你——”
不只是三奶奶,包括大奶奶、二奶奶、四奶奶還有大少爺以及居家那兩個剛進門不久的小妾也都一齊驚詫的站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兒子終於又能說話了,我們墨武的病終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