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更厲害。我知他家裡一定是發生了事,否則他怎會連護照也遺留在電話亭裡?但他一直把心事收藏下來,直到翌日的黃昏,當我們在歌劇院門外看那些街頭賣藝的音樂人時,他才說:「有件事要和妳講……」

我:「是關於那個長途電話的嗎?」

天堯:「妳怎知的。」

我:「不要告訴我你媽媽已經將你許配了給別人。」

天堯不敢作聲,他只是用力地吞著口中的唾液。這時,在街頭賣藝的那個音樂人,看來是亞洲人的小提琴手,剛剛奏完了一首曲。天堯從口袋掏出了一張一元美金,跑上前放進音樂人的小提琴箱內。

天堯打著盤說:「是唐人,我猜他是唐人。」

誇張地,我嘆了一口氣。

他才肯說:「我想,今天是我們在歐洲的最後一天了。」

「媽說三姨丈的父親捱不住了,叫我們無論如何回家才算……」

我瞪著眼,盯著他。

他被我打斷了,我很激憤。

「什麼?三姨丈的父親?那麼遠房的親戚也關你事,我想他一定有遺產給你。你到底見過這個親戚多少次?」

他答:「大約是一兩次吧。」

「那你必定是他的私生子了,否則就是你媽媽大驚小怪。」

我一向都相信,他媽媽一直是暗戀著自己的兒子,換句話說便是「戀子狂」。我敢說她是我最強的情敵。不過,有時想起這個像楊家女將的情況,我又不得不讓步。他家裡大大小小的男丁都不在人世,就只剩下他這個「幼子」。天堯的姐姐都像潑了出去的水一樣,嫁到遠遠去的。而他妹妹中學還未畢業,又難怪他媽媽百般依靠著他。對於這個傳統得可憐的母親,我還能做些什麼來對抗她。

我吐出兩個字:「去吧!」

「那我便立刻致電航空公司更改離開的日期。」

女人真的是感情動物,過了一分鐘的時間後,心裡又開始感到不甘,「不要改我的,你要走就自己走好了。我還想去看柏林圍牆,還想喝慕尼黑的啤酒。」

「請妳不要令我難做,Victoria。」

「什麼事會令你難做呢?你有你走,我要逗留。」

為了避免正視他,我只好望著那個側著頭,牽動著琴絃的年青音樂人,音樂變得悲哀,是那琴音如泣如慕,如哭如訴的悽美。在這個環境下,我彷彿是被情人拋棄了的一個封建時代的表妹,我真的不能接受被別人剝削和糟蹋!我努力地抑止想衝出來的兩行淚。

那時的我真幼稚!

「也許,我現在再給媽媽一個電話,看情況變成怎麼樣才算,好嗎?」他拍拍我的肩,但我仍然是沒有反應。

「Victoria,不要走開,我很快回來。」

快!我等了十首曲子的時間,他仍未回來!連那個小提琴手也快要奏完最後一首狂想曲收工了。我怒得無可再怒,一時衝動,將身上所有的馬克都擲進那樂手的琴箱內。那時,樂手正在和一個遊客拍照,還未來得及數數箱裡的錢我便已離開了。

我的確是衝動了一些,那些馬克約相等於兩百元美金。

我想,當時那個小提琴師一定以為我是世上最欣賞他的人。事後,我當然是極度後悔,但對於年青時的那份衝動,我又無法可制止。

結果怎樣?都是常人預料到的,要逗女孩子高興,不是太難的事,結果我還是主動叫天堯回鄉慰親,但我始終堅持要完成原定的德國旅程。天堯一向知道我的脾氣,所以亦無話可說。

天堯離開維也納的那夜,我亦乘直通火車到法蘭克福去,因為一時的衝動和慷慨,我袋裡已沒太多盤川剩。為了省一晚住宿費,我只有選擇乘一班夜車。火車終於開了,我在細小的車室空間開始入夢。列車行走時有一種最穩定的拍子,轟轟──轟轟──轟轟──,窗外的世界太黑,除了一枝枝倒退的街燈之外,什麼都看不到,只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反影重疊在外面黑暗的世界。把燈子關上,我跳進夢鄉。

轟轟──轟轟──轟轟──車室內就只有我一個。

不知火車掠過了多少街燈,也不知時針移動了多少距離。我在夢中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什麼?男人的聲音?我立刻睜大眼睛,從睡袋口把半個頭伸出來。我見到,車室的燈被人開著了,而從玻璃的反映,我看到了有一個男人的背面。由那些英語對話,我知道票務員正在檢視那男人的火車通行證。

我立刻把頭縮排睡袋。因為我不想被那男人發現我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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