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憂動容:“此乃造福萬民功在千秋之舉,皇甫大人辛苦了。”
“哪裡哪裡……”皇甫慚愧不已,“在下算得了什麼呀,公子才真是為國操勞呢!”
猶豫了一會兒。“戚軍師,在下有一事不解,還望戚軍師賜教。”
“皇甫大人但問無妨。”
“侯爺登基後,公子該以何身份面對世人?”
問題之尖銳令戚無憂也不由眉心微微一跳。方君乾登基後便是一國之主,至高無上的君王,以公子無雙的傲氣,怎可能委曲求全居於人下。到時,他該以什麼身份留在方君乾身邊?
賢臣,知己,朋友亦或**?
他們這些人可以接受枉顧倫常世所不容的這一對,因為他們全身心膜拜著這兩個絕世男子,他們是兩人感情的一路見證,但是這不代表別人也可以。
戚無憂苦笑:“皇甫大人,您的問題真是尖銳呀……”
“還請戚軍師不吝賜教。”
“無憂當初也曾對此迷茫甚久,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戚無憂也擺脫不了世俗倫理的約束,戚無憂並不是那麼超脫的人!”
“後來公子回京處理蓴陽公主和親事項,幾月之後小侯爺便孤身一人返往京城尋找公子。很快八方軍便收到小侯爺在金鑾殿上公然對公子表白的訊息……那時戚某震驚莫名。戚某早知小侯爺愛慕公子,卻怎麼也想不到侯爺居然敢將這不倫之戀公諸於眾,鬧得天下皆知。戚無憂為兩人叫好,卻也忍不住為他們心酸——像侯爺這般頂天立地的驕傲男子,要有多少決心才敢在世人面前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男子的事實?像公子這般絕世無瑕的無雙男子,要有多少勇氣才會接受一個男子的紅線結髮……那些人怎麼也不會了解,這樣精彩絕倫的兩個人,若不是相愛甚深,何苦做這種悖理敗倫之事?”
平復了一下鬱結的心情,戚無憂繼續悠悠道——也不知是說給皇甫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直到小侯爺要大婚的訊息傳到八方城,戚某還是不敢相信。戚某簡直無法想象,如若小侯爺娶妻生子,誰配得上他。哪個女人夠資格與他並肩而立,驕傲宣稱‘他是我夫君’?侯爺的霸氣、聰慧、邪魅,公子的淡漠、溫潤、睿智——他們是那樣完美,令人自慚形穢。”
“戚無憂這才驚覺,既然彼此相愛又何必計較這麼多?只有公子才能令侯爺折腰相擁,也只有侯爺才能給公子關愛與呵護。天底下也只有他們彼此才配得上對方,相互輝映又不遜色。”
戚無憂一字一頓道:“無憂覺得,公子與侯爺寂寞了這麼多年,若能長相廝守,也好過清冷無依孤獨終身。男子又如何,世上還能找出比他們更相配之人嗎?”
皇甫鯀禹倏地拉了拉戚無憂衣袖,戚軍師心一緊,趕緊停住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論。緩緩轉頭,一個女子步履輕盈,從樹蔭暗處走了出來。她雲鬢淺綰,蛾眉籠煙,瀲灩秋水四射流波,雖說身著大紅色繡牡丹花緞袍,卻仍不能掩住她如霜的面色。
竟是毅飛蓴。
戚無憂舌頭髮苦:這話被最不該聽到的人聽到了。
皇甫鯀禹稽首作禮:“下官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公主請便下官告辭就此別過。”說完抱著他那一大摞圖紙飛也似地走人。
有人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翻臉不認人,戚無憂覺得自己就是那座橋和那頭倒黴的驢。
戚軍師做了個深呼吸,這次,換上畢恭畢敬的樣子,向蓴陽公主拱了拱手:“下官也有要事在身——”
“戚軍師,蓴陽只想向您打聽一下侯爺的去向。”
戚無憂溫文有禮道:“今日了塵方丈將在大相國寺佈道說法,侯爺忙裡偷閒也去了。”
“是和肖公子一起去的嗎?”
戚軍師啞然。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戚無憂還是心知肚明的。
可同樣的,有些話就算他不說出來,別人也知道。就如現在的毅飛蓴。
蓴陽公主無聲地笑笑:“本宮沒事了,戚軍師既然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吧,本宮就不送了。”
無憂軍師生怕她反悔似的,忙不迭一聲“下官告辭”便逃命似的匆匆離開。
敏銳地注意到,沒有人承認自己是方君乾的妻子,即使她是他三媒六聘,用八抬大轎風風光光抬進府的正室,按理,他們怎麼也該尊稱自己一聲“夫人”,但無論皇甫鯀禹還是戚無憂都只稱呼自己為“公主”。
公主……聊盟的蓴陽公主……
毅飛蓴默立於花園裡的一片枯萎草地上。鵝毛般的雪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