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用權勢壓著的感覺,應該就像這樣吧。
明雅嘴唇蒼白的回到家,有一種苦壓在她的胸口,令她疼得沒地喊,沒地哭,只能自己強忍著,撐著最後一口氣和他鬥。
她在房間裡到處翻找那個被藏起來的錄影,看著手上那塊四四方方,跟磚頭沒什麼區別的帶子,她眼中浮現一片茫然。
她已經沒招了。
可是明雅沒想到,隔天一大早,卓麗清的影片已經先她一步的傳遍整個網路。
那是卓麗清偷拍顧傾然的閉路電視,恰好她的身影被收錄,雖然不太清楚,但是明眼人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一時間,網上眾說紛紜,各種說法層出不窮,有嘲諷卓氏的,也有發帖分析的,不管他們怎麼說,明雅心裡不免震驚。
這是怎麼回事?影片明明在她手上,她還沒來得及發出去,怎麼就傳遍網路了?
但是在接下來兩天,明雅頓時明白過來。
當卓然宣佈將在年末與顧氏合作一項別墅開發專案的時候,謠言不攻自破。
開始有人在網上發帖,矛頭指向卓氏的對頭公司,甚至有“專家”指出,那分明是做過剪輯的影片,意圖以不正當的手段進行商業性的打擊報復……
明雅發現自己捏著滑鼠的手在發抖,短短的時間裡,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摧毀她唯一的希望,那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扇可以突破的門,卻又被人猛的合上。
孤零零的待在黑暗裡,她心底發悚,整個人突然有種被毒蛇盯上,身體被粗壯的蛇尾絞得險要窒息的感覺。
後來,這場官司幾乎是一面倒的進行,卓然甚至不需要出面,全權交給律師,隨著一撥又一波的攻勢,將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明雅的臉色越發的差了,她有預感,再過不久,她的兒子就會被人奪走。
雪花撲簌簌的下,這天是週末。
經過上一次的跟蹤,她知道他就住在這棟高階住宅區裡,但是儘管如此,她並不知道他住在幾樓……
在這個漫天飄雪的日子裡,她心底帶著一種被逼急的壓力,兒子快要被搶走的憤怒和焦急,就跟個瘋子似的,不管不顧的在他樓下大喊:
“卓然!卓然!”
她已經完全沒了辦法,如今除了這麼死纏爛打,她不知道自己做什麼才能把兒子奪回來。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傻,假如他住在十樓乃至更高怎麼辦?她就算拿著個大喇叭大喊大叫,他也不見得能聽到。
果然,她就是傻,喊了半小時樓上一點動靜也沒有,除了幾個過路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之外,茫茫大雪中,她就像一根已經被壓黃的小草,奄奄一息的隨風搖擺,只等著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被積雪覆蓋。
卓然站在陽臺附近抽菸,窗戶開著,有冷風不停的往裡湧,而夾雜在風中的,是方明雅幾近沙啞的喊聲。
他沒有做任何回應,遠遠的注視著那道快要被大雪掩埋的身影。
這種嘶喊既熟悉又陌生,令他不由得想起從前一直追逐在他身後的女孩。
曾經她也是這麼喊他的名字,站在高臺上,不顧旁人的目光,一遍遍的說:卓然我喜歡你,卓然我愛你,卓然我要嫁給你。
後來他紅著臉把她扯下來,看看周圍一個個曖昧的目光,當時只覺得這個女孩不知羞,沒教養,但是卻忽略了自己心中的微微的激盪。
他是喜歡的,喜歡她大膽的告白,喜歡她眼中只有自己,更喜歡她身上有他所沒有的陽光、朝氣。
她曾經是他陰暗的生命裡,唯一的一道光芒,可是這道光,如今卻決絕的離他遠去。
掐滅指尖菸蒂,他用力的把窗戶關上,瞬間阻絕了她所有的聲音。
他轉過身,重新點燃一支新的香菸,隨著尼古丁的味道在胸腔內瀰漫,他輕輕的籲出口氣。
心裡的光芒已經消失,她離開了他,背叛了他,也將要替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從此他們再無關係。
但是在此之前他想留住點什麼,不是她,至少也是一個與她有關的人、或者物,就比如從她身體裡出來的,他們的兒子。
明雅喊累了,被冷風吹一吹抖得更厲害,她抱著頭往下蹲,心中徒然浮出一種悲哀。
她就是沒用,長這麼大,一件好事都做過,如今連親生兒子,恐怕都要失去了。
判決下來得很快,在爭奪撫養權上,明雅輸了。
與此同時,她不再上班,也不讓兒子上學,母子倆一起窩在公寓裡,足不出